宋任枝以为友人大约是受了总管的撺掇,这才对吞红有了误解,以为他是什么居心叵测之人。或者单纯觉得吞红难以控制,又毕竟折磨过他,所以不愿他夹在两人中间,算是防患未然,免得他们二人日后因此生了嫌隙。
宋任枝原本心chao澎湃,陷入爱情,被友人这么大泼了一盆冷水,也终于清醒了许多。
友人所言,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虽说吞红断然不是那样的人,但毕竟与友人有过不愉快的过往。如若他们真真正正成了一对,对于友人而言的确难堪。
宋任枝又回想起昨夜之事。
原本他救下吞红,是因为不愿看到他就那样折损在这里,悄无声息,还不如一片秋日的落叶。他想把他带走,是希望他能从头开始,以新的身份生活下去。所以他想治好他的伤,或许还可以教他一些医术,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他便可以彻底告别从前的生活。
至于后来生了香膏的变故,一晌贪欢,他便对吞红生出了那样的念头。往好听了说是真情流露,其实转念一想,也不过是趁人之危,起了歹念。
吞红根本不喜欢他,只是受迫屈从。彼时情境,他能够主宰吞红生死,无论提出怎样的要求,吞红都不可能拒绝。若是就这样让吞红跟了他,那根本就是挟恩图报,将吞红当作一个可以交换的物件,与友人的诸般行止,也没有多少不同了。
宋任枝说:“我悟了。”
友人:“?”
“云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宋任枝正色道,“我是喜欢吞红,但是我与吞红之间,并不存在什么婚事,你也用不着反对。我治好他的伤,你放他自由,这事情就此了结吧。”
“彼岸山庄一事,你的救命之恩,我一直铭记在心。”宋任枝望着云宓,语气平静而温柔,“若是按照你的话说,便是如今你不再想要当年那盾牌,我却不忍心看它损毁,所以才会出手相救……仅此而已。”
友人思索了一会儿,道:“哦……原来是这样。所以,你也不是馋他身子……你是什么都不图?”
宋任枝道:“我求一个心安。”
“但求心安……任枝啊,你这是想要成佛。”友人语气讽刺,把玩着手中名贵的玉筷,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表情,“你想成佛我不拦你,可你也不要拉着我一起。他们兄妹二人,说到底是我的财产。凭什么用我的财产,做你宋神医的功德?”
宋任枝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这样吧。吞红若是真的想走,你让他自己来求我,我也不是不能放他走。”友人放下筷子,挑明了最后的底线,“ 可他妹妹又没有救过你。她妹妹年轻貌美的,虽然脑子不太好使,可肚子是好使的。我还等着她给我生几个继承人呢。”
友人话说到这份儿上,宋任枝便知道此事暂时没有转圜的余地。他干脆不再纠缠,与友人聊了些其他话题,说起近日的几桩奇遇,又谈了些生意上的事情。两人一同用完了早膳,气氛倒也和谐融洽。
早膳结束,宋任枝便与友人暂时告别。友人将他送出水榭,最后又说:“任枝,少管一点闲事,你的生活会快乐很多。”
宋任枝笑了笑,没有接话。
从友人的花月玲珑馆出来,宋任枝便回了自家宅院,按照昨日的笔记,细细碎碎收拾了许多药材。他原本打算交待完家里的日常事务,便回友人那里照看吞红。谁知道管事过来,说他从含棠戏班里带出来的那个陆老板,昨天夜里忽然开始发热,到了现在也不见好。
宋任枝连忙赶去看那陆知言。
陆知言病得不轻,情况复杂像是中了毒。宋任枝忙着应对,一来二去,便就此耽搁了。等到宋任枝闲下来,挎着齐备的药箱,再次返回花月玲珑馆的时候,已经是数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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