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时,那勒住脖子的绳索彻底绞死,教人万劫不复。
高炎定见明景宸面色不怎么好,抓住他的手担忧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的那些腌臜事让你不适了?”
明景宸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听到这样荒唐的事,我……”却欲言又止。
高炎定在他手上拍了拍以示安抚,笑道:“是我的错,下次我再不说了。”
明景宸略微僵硬地勾起嘴角,嗓音有些缥缈有些模糊,如同雾失楼台,月迷津渡,他道:“这上头写了,明琬琰薨逝了。”
“什么!”这回轮到高炎定错愕了,他方才只顾着和明景宸说话,并未仔细看那份邸报,现下拿起来细看,果不其然,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宸王琬琰于天授五十八年元月廿一日因病薨逝”的字眼。
“死了?明琬琰真死了?”高炎定惊疑不止,倏忽想起那个雨夜中对方苍白的脸庞以及瘦骨嶙峋、遍布凌虐痕迹的躯体来。
病死了?这人真是病死的么?他心里起了疑问,奈何因为那晚在药力的致幻下,自己差点和明琬琰颠鸾倒凤的事实,导致他至今想起来都有点尴尬痛恨,更不敢让明景宸知道一星半点了。
高炎定心虚地偷觑了对方一眼,见他毫无所觉的样子,不禁松了口气,又继续低头往下看。
邸报上写着因皇帝向来厚待宗亲,又怜悯宸王一脉自此断绝,特恩准超例治丧,在宸王府中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再行下葬。
高炎定轻嗤了一声,只觉得这老皇帝实在荒唐得可笑,就是再宠爱对方,这停灵四十九日的排场也未免太过了,古往今来就是皇后都不一定有这样的待遇。
见邸报上没写旁的要紧事,他索性又随手一丢,心想自己可不会派人去帝京吊唁祭奠,老皇帝想怎么闹腾都随他去了,终归与他们北地无关。
许是嫌他又乱扔文书,明景宸很快又捡了回来,整整齐齐地搁在其中一摞的最上边。
后来,金鼓来报,说又来了两拨人要找高炎定议事,明景宸才借此离开了。
回听雪堂的路上,那些伏倒摧折的花木都差不多被拾掇干净了,有负责照管园林的匠人正推着板车将新鲜的绿植搬运过来重新栽种料理。
明景宸站着看了会儿又继续往回走,他见府内一派万物复苏的欣欣向荣之态,却感受不到丁点畅怀愉悦之感,反而心里像是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墓碑,让他这个本就该死的人成了真正的孤魂野鬼。
方才看到的邸报让他想起昨夜邹大说的话,对方说:“当年小主人瞒着任伯他们赴京,却被好妒的同窗揭穿了身份。任伯寻到帝京去的时候,皇帝已下诏敕封,恩赏不断。不仅如此,等皇帝知道任伯他们尚在人世的时候,还打算把昔日的官职赐予他们。那时很多老一辈的人都已先后离世,他们的后人徒弟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又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一时都被这锦绣富贵给迷了眼。那老贼虽昏聩,但在这件事上却Jing明得很,等到他对小主人下手的时候,那些剩下来仍旧忠心为主的即便拼尽全力也无法与皇权君威织就的天罗地网相抗衡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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