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罗人民医院的医生说治不了,要去左海看病。”
“治不了是指什么?”
“我现在也不太清楚,我问医生,医生不肯跟我说清楚,就说杂罗没这个医疗条件,让我今晚就带你妈妈去左海。”
“今晚就要去吗?”
“嗯。”
“爸,我明天估分报志愿完,也去左海。”
“好。”
在挂电话之前,席雨眠问爸爸:“爸……我妈,还能活多久?”
电话那边是长久的沉默。
“我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爸爸就把电话挂断了。席雨眠听到他的声音在颤抖,电话挂断那一刹那,他还听到爸爸呜咽的声音。
席雨眠六神无主地,都忘了把电话话筒放回电话机上,班主任帮他拿过电话话筒,放回去,拍拍他的肩膀,说:“明天早上估分以后把志愿填好,剩下的我帮你弄,我等一下去车站帮你买一张明天去左海的票。”
“谢谢陈老师。”席雨眠慌忙地掏口袋,但是没有钱,他说,“我上去拿钱给您。”
“不用着急,你先回去收拾一下行李,需要我帮你寄的你明早给我。”
林驿桥在7月11日把纸质的报名志愿交回学校,他没有填提前批,填了本科第一志愿帝都大学医学院临床医学八年制、临床医学七年制、临床医学五年制。第二志愿填了申城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七年制、临床医学五年制、预防医学五年制。第三志愿也填写了一个医学院,专科志愿他就没有填写了。
他感觉自己考试考得还行,至少对了答案,目前扣分的地方还是很少的。夏华和帝都大学此前来学校招生时,他有去面试过,两所学校都表示他可以凭借奥数的金牌成绩降分录取,只要过了一本线,就可以入校,至于专业,尊重他的意见。
原来并不像想象中一样,他一定要学理科或者工科才行。
也就是说,没有意外的话,林驿桥会被第一志愿录取,并且得到免除学费的机会。
但是最近,林驿桥一直没有收到席雨眠的来信。他甚至去了一趟网吧,登录了席雨眠给他的那个OICQ的号码,对着唯一的一个好友发了信息,也没得到回应。按理来说,这几天席雨眠应该并没有什么大事,考试完之后也就是估分报志愿,最迟今天也该回来了。
林驿桥的宿舍已经清空了,今天他交完志愿表后得回家,否则无处可去。他往席雨眠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可并没有人接听。
林驿桥决定亲自去席雨眠家问问席雨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他坐上了去席雨眠家的公交车,这一路的风景不算陌生,也不熟悉——他只搭乘过一次这一路车,就是席雨眠脚受伤的那一天。
仿佛还是昨天,可时间已经过了一年半。他有时觉得席雨眠昨天还和他一起在食堂吃饭,可转头发现已经又是半年没见了。
席雨眠在最后一封信上提过想报考帝都工业大学的计算机系,这也是一个重点本科,但是林驿桥觉得以席雨眠现在的成绩不需要去这所学校,他想考计算机系,完全可以去在申城的夏东理工大学或者江城的夏中理工大学,这两所学校可比帝都工业大学好多了,也是席雨眠完全可以考上的。
所以他在回信中才对席雨眠说只要考虑成绩够得上什么学校,其他的都别考虑——可他也不敢明说别报考帝都工业大学,他知道席雨眠一直因为他们关系的缘故,想和他去一个城市。
那之后就接近高考了,他没有再收到席雨眠的回信,大概是席雨眠觉得他不会再回学校了,所以没给他寄信?
林驿桥下了公交车,凭记忆走到席雨眠家中,但大门紧闭——往常这个时候,他家的饭馆还是开门的——他敲了敲门环,过了许久,有人从里面开门,林驿桥一愣,这个人是席雨眠的舅舅,他曾经在席雨眠外婆家见过的。
“你是眠眠同学?”舅舅打量着林驿桥。
“是的,叔叔,席雨眠回来了吗?”
“眠眠和他爸爸带我姐去左海看病了。”
林驿桥大吃一惊,问道:“阿姨怎么了?”
“我姐病了,这里的医院说看不了,要去左海看,考完试那天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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