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服绝对不是自己长腿跑到身上来的，石海洲弓着背缩在椅子里，眼贼溜溜地转。现在是白天，屋里亮堂，能看得清清楚楚。

    “连正……”不在客厅，“连正，你不在吧。”推开卧室门，除了尸身没有别的。

    床头柜上有连正的照片，戒指放在照片前。石海洲小心翼翼走过去，扣倒照片，对着戒指讲：“不管你在不在，别出来，算我求你，不用出来……”恳求完才敢拿起戒指，什么动静都没有，石海洲长舒一口气。

    他拿着戒指快步走出卧室，用手机拍照发二手交易平台。传完照片，点开看，拿戒指的手下分明有两双脚。石海洲猛回头看向卧室，不见连正，只有那个山寨手办立在床头柜，也直直看向自己。

    黄大仙不可信，石海洲自知凭一己之力不可斗鬼。既然如此，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丢下戒指就往大门跑，一打开门，吓出个冷颤，只见连正的魂魄飘在昏暗的走廊尽头，拦住去路。

    “海洲，别走。”连正离得远远的，话却好像说在耳边，“别离开我，我好不容易才回来。”

    石海洲脚下好像生了根，凉意从背心爬满全身。

    “你别过来……”

    连正摇摇头，“我不过来，你怕我，我离你远点。”石海洲听他这样讲，放松了一些，右脚往后挪，听连正接着说：“可是你信我，我不会害你。”走廊灯接触不良，忽明忽暗，“我是舍不得你。”连正的鬼影突然从走廊尽头到了中间。

    石海洲连滚带爬回客厅，一边往阳台跑一边回头看，结果被阳台前的坎绊倒，脑袋都磕青。他捂着头坐在阳台的地砖上，晕晕乎乎的，缓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窗帘后有个身影。连正在暗处心疼地望着他，不等石海洲再说话，自己主动钻进戒指里，屋里回荡着一句“等你习惯我再出来”。

    屋内重归安静。

    许久，石海洲躺下去，终于敢大口喘气。阳光晒着嘴里喷出的热雾，也晒着他被冷汗打shi的躯体。

    手机在客厅茶几上，他用撑衣杆勾过来。手指上全是汗，指纹解锁好几次都没解开，慌慌乱乱把手指和手机都在裤子上蹭了蹭才识别成功。点开和黄大仙的聊天界面，翻到最早的一条消息上：就是今晚。石海洲盯着这条消息火上心头，超度和招魂，怎么就能搞错？可再早的消息记录已经被清除了，石海洲也无从考证。

    通话记录还在，可光看记录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上面显示最早是连正出事的隔天，他给黄大仙打去了第一通电话。石海洲记得，当时在酒吧和连正吵起来后，连正一气之下冲出去，结果在滨江路出了连环车祸，连车带尸体都沉进了江里。据后来江边夜钓的人说，当时去救的时候，车门扒不开，车里的人也已经没反应了，只能眼见那辆车一点点沉下去。

    朋友得知此事，给了他一个联系方式，并告诉他横死的人怨气重，如果有需要，这个黄大仙本事大，能保人平安。

    石海洲翻着翻着按到短信那一栏去了，结果这里还有几句聊天记录没有删。

    第一条由他发出：您好，我是朋友介绍来的。我爱人出车祸走了。

    黄大仙回：找和尚念念经就行，你爱人怨气不重的。

    石海洲：他是因为跟我吵架，后来才出了车祸。我要是不跟他吵架，他也不会出事。他还年轻，不能这么就走了。你帮帮忙，让他活过来行吗？

    黄大仙：加我微信，就这个手机号。

    石海洲捧着手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回到卧室，看着地上连正瘫软的尸身，已有好多苍蝇绕着在飞，腐臭也渐渐明显起来。另一个问题，连正的尸体又是哪来的？明明尸体不翼而飞，当初只打捞上来报废的汽车。

    刚刚的“事实”，万一是个Yin谋呢？

    一时半会，石海洲很难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