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宁玉回想了一下,不确定他看到的是不是幻觉,想问薛原,又感觉不合适。
薛原盯了他一眼,主动地说:“你是不是想问邢誉川?”
戚宁玉眉头一蹙,“所以,他真的也在现场?”
薛原点头,然后说:“医生说他重度吸入浓烟,还有多处烧伤,现在还在昏迷中。你要去看他吗?”
戚宁玉转头盯着薛原问:“你要我去看他吗?”
薛原垂了垂视线,又蓦地朝他回瞪过来,“阿玉,我想瞒着你,说他是自己搞成这样的。可是救你出来的消防员说,他最后都保护着你,直到把你交给消防员了,他才倒下的。阿玉,我知道,换成我,我多半做不到。”
“薛原,你不用——”
薛原打断戚宁玉,“我知道,我不用跟他比,我只要你快乐放纵的一面就够了。”
他说着凑近了戚宁玉,揽住了戚宁玉的腰。
“宁玉!”
邢誉川猛然睁开眼,可是看到的却不是他熟悉的地方,他定眼往周围看了看,茫然不知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走过来,手上抱着一个黑色的盒子,然后走到他面前,将盒子递给他。
“邢先生,请节哀。”
节哀?
邢誉川蓦地垂下头,盯着那个黑色的盒子,抬手接过来,他把盒子抱在手里时,忽然明白了。
——这是宁玉的骨灰。
——宁玉,没了。
——这是他最后剩下的。
邢誉川下意识地把骨灰盒抱起来,贴在了心口处,然后低声地喃了一句。
“宁玉,跟哥哥回家了。”
“邢先生,出去的门在那边。”
后面的女人喊了一声,不过邢誉川仿佛没有听到,他直直地朝着前走,走到了贴着“火化室”三个字的门前,他要去把门打开,却打不开。
“开门。”
邢誉川怒地朝后面的女人喊。
女人回答他,“邢先生,那是去火化室的门。”
“开门,我要过去。”
邢誉川像是还是没有听见,坚持地去开门。
女人那一瞬间觉得邢誉川要去的,就是火化室。
“阿誉,带宁玉回家吧。”
邢誉川忽然听到了兰姨的声音,稍微回过点头,然后再也不出声了,抱紧了怀里的骨灰盒,朝着出口的门走出。
他带着戚宁玉回了他们一起住了10年的房子,把戚宁玉带回了他们的房间,然后他把戚宁玉放在床上,他躺上去抱紧了戚宁玉,盖好被子睡觉。
从天亮到天黑,再到天亮,再到天黑。
兰姨在门外面敲门,“阿誉,你下楼吃点东西吧,你这样宁玉也会难过的。”
邢誉川听到了,但是他没动,他把手中的骨灰盒抱得更紧了。
他的宁玉宝贝再也不会难过了,他的宁玉宝贝就只剩下一捧灰了,怎么会难过。
难过的只有他,他再也抱不到他的宁玉宝贝,听也听不到宁玉宝贝喊他“哥哥”了。
为什么他的宁玉宝贝走的时候,不带他一起走呢?
“宁玉……你是不是连死都不愿意带我一起了?”
邢誉川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起,他的喉咙干得仿佛gui裂的树皮,他连哭都哭不声音。
脑子里不断地回现出过去的画面。
8岁时的戚宁玉总是半夜做恶梦吓醒,他就哄着8岁的戚宁玉说:“下次遇到害怕的事时,你叫喊哥哥超人,哥哥就会变成超人来救你了。”
到戚宁玉13岁前,他都常听戚宁玉在梦里喊“哥哥超人”,每次喊完了就安静地继续睡了。
16岁的戚宁玉第一次青春期,那时他们还没分床,天还没亮他就感觉怀里的人爬起来了,他以为戚宁玉是去上厕所了,结果半天人没回来。他奇怪地去看小孩在做什么,结果看到他在洗内裤。
然后,他连续给戚宁玉上了一个星期的生理课,上完了戚宁玉扭捏了好几天才跑来问他,“男孩子和男孩子可以吗?因为我梦到的是个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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