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已成了问题,哪还有闲钱喝酒呢?二奎被逼得直咬自己的手指头,血流不止。秀兰上来帮他包伤口,却被他像疯狗一样在手臂上咬下一块rou来。有时候酒瘾实在太大了,把二奎逗引都昏死过几次,秀兰以为他活不过来了,心下似乎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感潜滋暗长。可是想不到的是,二奎却像被初霜打过的茄子秧,太阳一出来,又缓过来了。
二奎的酒瘾越来越轻,发病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可是像他这样没干过重活的人,劳累了一天,骨头节都疼,加上吃不饱,天天晚上都得大闹一通,然后死人一样躺在炕上动弹不得。
天黑了,二奎饿得难受,眼睛似乎都发出绿光来,逼视着秀兰。秀兰知道二奎要她偷偷在工厂里偷点吃的回来,可是自己胆小,没敢偷,二奎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就缩了头,把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萎缩在炕角不敢出声。
二奎翻遍了秀兰身上一无所获,便一把扯开孩子,薅了秀兰头发撞在墙上。秀兰撕心裂肺地哭起来,二兰还小,啥也不知道,见了娘哭,也吓的跟着哭了起来。
娃的哭声让二奎更烦躁了。他一巴掌就朝幼嫩的娃打了过去,吓了秀兰赶紧一把上去护住自己的娃,任凭二奎的拳头打在后背上也不肯躲开。二奎疯了,疯了一样地打老婆孩子,疯了一样地叫喊。打得累了,喊得累了,才扑到炕头去睡了。
秀兰见二奎睡了,不敢在屋里哭,怕惹恼了他,再发起火来,只得抱起二兰到院子里去。母女俩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的黑云,抱着头低声抽泣。
乌云翻滚,轰隆隆的雷声吓了秀兰一跳。这老天也实在没长啥好心肠。在下秧种苗的时候没啥雨水,可就是一到了庄稼都干死的时候又开始来劲一样的走起水来!
随着电光一闪,秀兰看见院子外面贴墙站着一个人。虽然只是一闪,那人也只是露出半个身子,可是秀兰知道,那是大鹏。一定是听到哭声,心疼自己,可是又不方便进来,只能站在外面静静地看。
秀兰的心里一热,想走出去看他一眼,可是刚站起来迈了一步,又站住了。“不能,不能去呀。”秀兰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自己是二奎的老婆,是二兰的娘,如果二奎知道了,一定会毒打自己。
挨打是家常便饭,算不得什么,可是,二奎要是恨上了大鹏,一定会给大鹏惹来灾祸的。二兰还小,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心事,孩子长大了会瞧不起自己,失去了二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秀兰只能借着时而闪过的电光和大鹏对视着,似乎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细小的雨滴从天空中没心没肺地洒落下来,秀兰抱起二兰进屋去,把二兰按到炕上躺下,自己却趴在窗口向外望。雨越下越大,雷越打越急,可是大鹏还是死丁丁地站在那里,任雨水打shi了全身,顺着头上直流到脚跟,就像秀兰挺着大肚子拔草那个的秋天一样。
呼啦一下闪电瞬间从天而降,在闪子划过的一刹那,二奎家的门突然一下子被打开了,秀兰像疯了一样从屋子里跑出来,在雨中一把紧紧地抱住大鹏。
“和二奎离了跟俺在一起吧?”死死地抱住了秀兰,大鹏犹豫了一下然后和她说道。
秀兰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不行啊……俺……俺做不到。”
“你……你这是为啥啊?”大鹏急了,他使劲的摇晃着秀兰的肩膀,发疯一样的在她耳边大声喊叫着:“秀兰……难道……难道你还恋着那个孬汉子吗?你知道吗?每次看见你被二奎打,俺……俺这心里有多着急……”
秀兰依旧是惨笑着摇头:“大鹏哥,俺……俺不是舍不得二奎,俺……俺是怕啊……”
“你怕的是啥吗?”大鹏着急的冲着秀兰叫道。
“俺怕俺会连累你咧……你知道的,咱村十几年哩,没有哪个婆姨和汉子离了。要是俺和二奎分了再和你在一起,大鹏哥,你一准会被村子里的人戳脊梁骨的。俺是没啥哩,可咱们还得在村子里生活下去不是,这……这日后的日子可咋过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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