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我还为能见着涧苍山不一样的情状而欢喜，将那些红染霜叶、金黄桂花捧给师兄看，兴冲冲的想尝试做些桂花糖、桂花蜜。

    师兄虽也能笑着应下，看着却并不如我这般开心。

    也许还是为着师尊之事发愁，想来玄清宫那些老家伙们和万老头都已想尽办法，不然也不能就这么任由师尊灵rou在我师兄肚子里扎根，再从那处出来，大概是实在没有更好的招数，只能暂且如此了。

    最近的鸟兽也有些不准时，每日同一时分该送来的花露水果有时会晚，有时则直接遗漏了，只能怠慢师兄稍等我再热一份粥菜。

    简直气人，处处似乎都在与我涧苍山过不去。

    连半山腰处的供奉都少了些，姻缘树看着都黯淡许多，我下山去采买东西，都听见有人说涧苍山出怪事了，往年四季如春，今儿竟也跟着入了秋，怕是山上神仙不灵了。

    好在最近还算风平浪静，偶发事件也有万老头手下的师兄师弟去摆平，还轮不着我师兄出手，否则要是听了这些闲言碎语，也不知道几多伤心。

    师尊在师兄心里永远是第一位的，接下来是涧苍山所庇佑的这些百姓，然后是老万.....最后，大概才是我....

    万老头虽说很多话于我而言不讲理，但有句话说的贼对，我也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站到师兄边上，跟着师尊修行，毕竟全天下可能都找不到像我这么弱的修行者了。

    叹口气，即使如此，修行也不能断，就当给师兄一个心安。

    话说这冷泉确实极寒，想出用这种方式练凝神聚气，还大有进益的，绝对都是神人。

    就那怕玄清宫那帮来接我和师兄的小孩，我观之都非凡人，能在天寒地冻里跑的那般欢畅。

    唉，我哪怕要是有人家一半呢。

    说实话，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不只梦与师兄缠绵，还梦到过我不知从哪里获得了力量，在危险来临时也能挡在师兄身前，搂着他安慰。

    只不过待梦醒一刻，我就知道，自己还是涧苍山最无用的累赘。

    师兄孕后似乎更容易心软，这次我入了冷泉，还没待够一炷香，见着我身子发抖嘴唇打颤，便接了我出来。

    ——和往常一样一无所成。

    师兄摸摸我的脸，又扶着我的肩膀将一股真气传入，似乎有些心疼，“抱歉...师弟...是我逼你太紧了...”

    “不！没有——”

    我很想说如果逼我紧一点有用，我愿意去做——为了师兄。但转念一想这种可能千之无一，还是少讲这种废话，免得连带师兄受累了。

    “阿七，无论涧苍山变成什么样子，无论师尊....如何，无论你的修行是否会有进益，你是否都愿意自认师从涧苍山，并维护师尊名声？”

    我不知道师兄怎么突然这般问法，我虽然修行没有起色，但对涧苍山，对师兄却爱的打紧，哪怕山下人间走过百遍，心底里总是觉得还得要回涧苍山，回来见师兄的。

    “那是自然！自从入了涧苍山，拜了师尊门下，与师兄同门，我就生是涧苍山的人，死是涧苍山的鬼了。”

    师兄忙握着我的嘴，念着不可胡说诳语，但过后则是欣慰地笑笑，让我一下似回到了暖春，可下面那句话又让我如听梦语。

    ——“那么阿七，便下山吧。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