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无法预料那一幕。
在很多年过去之后,我在构思过种种可能时,发现这一切也真的如我十二岁所预料的一样时,不知是该感叹时间还是自己。
我在十岁时第一次遇见疏,我很讶异怎么会有如疏一样这么冷漠的男孩,他会把自己的不愉快和厌恶非常直白地挂在脸上。
幼年时,我经常转学,同学和老师换了一批又一批,父母只会忙于自己的工作,从不会有时间和Jing力投放到我身上。
陪伴我的只有跛脚半残的外公,他们无法理解我的忧伤和愤怒,更没兴趣。
时间长了,我不知道在面对朋友时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我只想着不能让他们离开我。
我小心翼翼地粘取着好朋友赐予我的零星快乐,然后谨慎地收好。我希望他们永远别离开我,但事实是没有人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就像我一直希冀的父母关爱的眼光。
当我一次次将与朋友的可怜关系搞砸时,我只会流着泪尽可能地挽回他们。
我无比痛恨如此懦弱、无用的自己,却无力施为,我无法再失去朋友,因为他们是唯一会关心我的人。
2
我在小学最后一次转校时,见到的疏。
我仍记得当天已经是开学第一天,父母的误点导致我在所有学生的注目下,早Cao出Cao时,才到学校报到。
疏排在队伍的最前列,身材并不高,额前留着短短的碎发,偏黑的皮肤因为紧绷的神情而显得更黑。
他看上去很生气,吸引了我全部的目光。之前我与他从未相识,为何他如此地臭屁,厌恶一个姗姗来迟的转学生,他真实地完美地表达了对我的不喜欢。
在教师办公室里举行了只针对我一人的分班考试,一个女老师进行了对我的监考。
我一直觉得我并不聪明,我的成绩在无任何人的看管下,没有言情小说里所叙述的女主角那么优秀。
成绩在下午时就出来了,我不知晓成绩到底是多少,但肯定不好。
我被分到了二班,当我慢吞吞地背着书包跟着班主任进入班级时,我神奇地又看见了那个长得黑黑的男孩,原来我被分到和他一个班。
我的个性腼腆又羞涩,我害怕别人直视的眼光投注到我身上。
我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一片黑压压的脑袋,不自禁地涨红了脸。
疏坐在第一排,我不好运地被分到了第四排,班主任竟然说自行调配座位,让学生自己举手表决。被人决定去留的感觉很不好,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一个女孩自告奋勇地要和我同座,我真感激她解决了我的难题。
可当我的目光看向黑皮肤男孩时,我无比希望他可以如我想象中那样主动提出想和我坐一个位置,但他看向我的目光,只有冷漠和对新事物的好奇。
3
下课后,同学围到我身边,比我想象中更为友好地表达了对我的好奇。
我一向羞于表达,不太会回应如斯热情的提问,我如蜗牛般紧紧缩在自己的壳内。如此这般,同学们很快消散了对我的好奇。
班长、体育委员等轮番在我面前自我介绍,我问同桌坐第一排的那个男孩的名字,她说他叫疏,是班上的数学课代表。
我不关心那些女孩男孩,我只想了解他。
一个上午,他冲我回了好几次头,他和他的同桌偶尔会在讨论,虽然听不见,但我知道是内容是我。
等到了下午的一次课间,我看到那个始终对我冷脸的男孩,终于朝我的座位走了过来。
但他没有问我,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然后翻开桌上的课本,看到了我的名字。
我看着他的校牌,再看了看他。
“xxx。”他顿了顿,“字写得不错。”
说完,没有自我介绍就直接回了自己座位。
这个男孩,真的好跩……
4
他的行为让我觉得直觉地感到厌恶,完全毁了我对他初步积攒的好感。
我直接和同桌说,这男生跩什么。
同桌只是语气夸张地说,他的成绩很好的。
成绩好就可以跩了么?十岁的我当然不以为意,但在班级里,成绩好的确可以为所欲为,分数的优秀可以保证一个学生拥有足够的特权,比如家长、老师无条件的信任,同学崇拜的眼光等等。
之后的一次数学测验,疏毫无悬念地拿下最高分,在老师和底下同学的注目中,上讲台抿着嘴接过了奖状。
县城的学校生源较少,每次默写或者考试,优秀者都可以得到一份小奖状。奖状虽小,但分量颇重,那个年代只要有个奖状都会被家长吹嘘半天。
我也不得不承认疏的成绩的确很好,每一次数学测验或大考,几乎都可以得到最高分。
与此相反,我的数学简直垫底,我对这门功课的厌烦达到顶峰。
我开始重复性地不写功课,撕掉作业,我本能性地讨厌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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