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种可能,燕抚旌陷入了深深地绝望之中。想他燕抚旌叱咤疆场十数载,兵戈戎马半生,哪怕单枪匹马面临敌军压境,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可此刻,他怕了,真的怕了……心底头的慌乱早已让他面如土色……
看着燕抚旌满脸的痛苦挣扎之色,肖未然细细想了想,自然是没有的。堂堂大兴上将军,大名鼎鼎的平凉侯,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北凉的俘虏呢?
从头到尾都是他肖未然一个人在自作多情罢了,因为但凡燕抚旌对自己曾有过一丝一毫的爱意,是决不会逼迫自己走到如今这番地步的,他早就会赏自己一个了断。
前几日,辛无疾来求他,说燕抚旌硬逼着他拿出让人忘却前尘的药,可他行医十数年从未没听说过这种药。辛无疾便求他在燕抚旌面前假装失忆,好救他一命。肖未然当时听着便想笑,燕抚旌这又是做何?是自己这一身皮囊他还看得上眼?还是他想继续耍弄凌辱一个傻子?
不管燕抚旌是何想法,肖未然早已不敢再牵连世间任何一人,便答应了辛无疾的请求,假装失忆救他走,并顺便问他要了能暂时让人浑身无力的散力粉。
肖未然知道,他在燕抚旌面前装失忆也装得不像,总觉得凭燕抚旌的Jing明很轻易就能戳破,可他竟也没说什么,还继续陪着自己演了一出拜堂的荒唐戏。肖未然也闹不明白他们二人到底是谁在哄谁。
可这短短半日便已耗尽了肖未然所有的心力,他真的装不下去,也撑不下去了,这个无聊的把戏到此为止吧。
肖未然捡起自己散落的喜袍,在燕抚旌耳边低低道:“平凉侯,最后再求你一件事,我的死……你别迁怒旁人。”
刚说完肖未然便觉得自己又自作多情了,他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死而难过生气呢?于燕抚旌而言,自己的死,不过是让他少了一个可以肆意凌辱的对象罢了。
从前,燕抚旌对自己忽冷忽热,肖未然总是忍不住猜他的心思,越猜越苦恼,但到底也没有猜透过。现在,他也不想再猜了,因为这一切已与自己无关了。
燕抚旌额角青筋暴突,猩红的眼眶中早已蓄满泪水,他真的很想抬手拉住他。他已能想象得到,自己在失去他之后会是怎样的痛不欲生……
此刻他还有唯一的机会,有机会不用尝那痛不欲生的滋味,只要他能拉住他……可是,他真的抬不起手……
肖未然已从容地穿好了衣衫,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突然之间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恨这个人。因为这一身枷锁早已重得他无暇顾忌爱恨,他唯一心心念的不过是早点寻个解脱罢了。辛无疾曾说他这副身子还有用,所以他才又苟活了一段时日。眼下,再无人跟他说他活着还有用,反倒是有那么些人和冤魂盼着他死,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他,他又怎么能不遂了他们的意呢?
肖未然最后冲燕抚旌轻声道:“平凉侯,谢谢你……谢谢你现在为北凉做的一切。还有,你放心,见了十殿阎罗王我不会跟他们告你的状,肖未然造的孽肖未然自己能还。”
说罢,肖未然伸出一手,在燕抚旌枕下一摸,很轻易地就摸到了那把匕首,那把沾了他生父鲜血的匕首。他知道,燕抚旌一直随身携带着这把匕首。
一拿到,肖未然便赤着脚跳下了床榻,毫不留恋地欢快向外跑去。
在落叶归根前,他对世间一切竟再无一点贪恋。
曾经,肖未然很惧怕死亡,可真走到这一步时他却觉得无比愉悦。自从知道真相那日起,他便再也没有像现在这般愉悦了。
肖未然此刻觉得自己不是在赴死,只是在洗刷这一身罪恶罢了。
原来,那位铸剑师说的是真的,自己真的会被这把匕首生食血rou;原来,张ru母说的也是真的,自己真的会被千刀万剐……只是,自己为何没能早点看明白呢?
“啊……”燕抚旌脸上布满了可怖的青筋,他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肖未然鲜红的背影,极其痛苦地大张着嘴,最终却只是发出了一声微乎其微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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