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何必急着作践他。”?

    清茶徐徐，薰公子捧着杯子喝了好大一口，总算把嘴里的异味冲淡些许。

    女子半依栏杆，反问：“什么叫作践？我买了他还不许用了？”?

    指甲轻抬，一个小丫头低头奉上茶杯，女子接了，盯着丫头打量。?

    “一个是稀罕，两个就不值钱了。”?薰公子眼神温柔，语气却冰凉：“楼里不需要那么多烂货。”?

    女子挑眉望过去，看见他喝净茶水，又自己满上，动作优雅，好一个清风霁月的公子哥。

    “怎么？怕人跟你抢生意？”她道：“放心吧，谁也代替不了你。”

    语气讥讽，女子冷笑：“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您这么——”

    “像我这么贱？”薰公子截住话头，也笑：“我的好姑娘，别生气。”

    他们坐在画舫上，风抚绿波，吹散了水中夜夜笙歌的花船的倒影。

    在这里寻欢作乐的达官贵人，并没有因为西南叛乱而焦虑。他们经历过荒诞混乱的先帝时期，皇位上无论坐着谁，都影响不了他们。

    作为被这些显贵捧着的人，薰公子只是笑着，就决定了皇帝此后的命运：“他能给你赚更多的钱。矜持的贵公子怎么样？他们会喜欢的。”

    “啪。”茶杯被重重地扔到地上，吓得小丫头一哆嗦。女人瞪了眼薰公子，赌气：“随便你。”

    她站起来，揪着小丫头的衣领，骂：“怕什么？就你这条贱命，迟早被人搞死。死丫头，别怪妈妈没有教你，你但凡要点脸，就该趁着年纪小赶紧找个地方碰死！”

    薰公子看着她扯着小丫头骂骂咧咧地走了，裹紧自己的衣服，回头望平静黝黑的河面。

    一旁等待已久的客人，提着酒壶踉跄地挪过来。

    皇帝被关起来了。

    并不缺衣少食，也无说教为难。每日里小小端着三餐进来，陪他玩笑解闷。晚上伺候他更衣熄灯后，又默默退出去。

    薰公子倒是偶尔来看他，只说是要他好好养伤，绝口不提放他出门的事情。

    除此之外，什么都很好。

    小小是个活泼可爱的姑娘，天天叽叽喳喳。托她的福，皇帝慢慢搞清楚了现在的局势。

    西南大军打着匡扶大义的名声，进城之后也并未大开杀戒。他们封锁皇都好几日，企图搜出皇帝。可惜那时皇帝躲在乞丐窝里，谁也没想到那个蜷缩在角落，满身污浊的少年，就是失踪的“假皇帝”。

    西南大军，匡扶的，是正统皇帝血脉。

    “皇帝不是先皇的血脉？”他笑。

    “好像不是吧？”小小今天抱进来一堆衣服，现下正在整理搭配。

    “反正西南皇帝是这么说的。”没有抓到皇帝，叛军将领虽然开始处理朝政，却不敢登基。没有封号，百姓们只能一通乱喊。

    “不过之前先皇帝那么......不讲究，也许皇帝真不是他亲儿子。”

    小小抖开一件黑色的外袍，问：“瑾公子看这件这么样？好看吗？”

    那是一件纯黑的袍子，布料光滑，看着很是贵气。

    “都可以，好看。”他的心思不在上面，匆匆扫了一眼，敷衍小小。

    小小歪着脑袋打量衣服，点点头：“......嗯......那好......吧？”

    把衣服塞进皇帝怀里，小小把人拉起来：“那去换吧。”

    “现在？”

    “对呀，我家公子吩咐了，让您晚间陪他去见几位客人。”小小解释：“说是贵客呢。”

    这么让我去见客人？皇帝还没问出口，就被小小推进了里间。

    “我去给您准备点银耳羹。”小小的声音晃在房间里：“您第一天去见客人，总要先吃点东西。”

    皇帝满腹狐疑，但终归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扯开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