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神不宁的回到瓦房,温绣并不在。
阿吉还未休息,正在跟另一个叫叶儿的趴在一块,不知道做什么。
月奴爬过去。
他现在已经习惯像个真正的yIn奴一样行动了,在地上攀爬,在男人的腿边打转。他看见阿吉的手肿的厉害,一根指头耷拉着,明显骨折了。他看着阿吉青紫的手,却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用还好的手指,在地上用草梗编兔子。
叶儿以前的主人是个工匠起家的商贾,手很巧。阿吉学了个七七八八,兔子的耳朵一只大一只小,腿瘸着,在地上立不住。他见着月奴回来,惊讶的哎了一声,连忙围着他打转:“阿兄,你没受伤吧?那个贵人看着不是什么好人,他带你出去,我还怕是要打你。”
“没有,他不算是个坏人。”月奴下意识为他辩解。
独孤景铭只是脾气急躁一些,算不得坏人。他也没有打他,踢得一脚……不过是踢了一脚罢了,不算什么大事。
当年被梳发侍女扯掉一根头发也觉不快的皇太子,到了今日,觉得被踢几脚并不算刁难或冒犯。
他更在意阿吉断掉的手指。
“手指疼么?”
“不算太疼。”阿吉回答:“这点伤不碍事,明日、最多后日就好了,倒是阿兄,牙齿长的怎样了?”
阿吉伸手去拉月奴的嘴巴,看着他的牙齿跟小婴儿一样长出短短的一节。见月奴并没什么不妥,阿吉笑了起来,用伤了的手拿起小兔子给他看:“阿兄你看,这兔子怎么样?”
“好。”那兔子明明是丑的,月奴还是点了点头。
阿吉笑着端详那只兔子,对自己的作品颇为得意。他从识字,更没有读过什么像样的书,莫说yin诗作赋,就连什么东西是好,什么东西是坏也不甚明了。
他只知道这东西是尽了心做出来的,便把他放到月奴睡觉位置的旁边:“既然阿兄觉得好,就送给阿兄,陪阿兄睡觉。”
他看着月奴:“我见你睡觉不安神,但我就睡得很好,若我夜间的睡梦能通过这只兔子传给你就好了。”
“好。”月奴又点点头。
他看见阿吉的笑脸。
他罕见这样纯粹的笑容。
当年他只以为yIn奴下贱不堪,自诩天之骄子,可即使他与独孤景铭这对“兄弟”之间,也未有阿吉与他一样纯粹。
他的血统之事乃是命数,可揭开这件命数的,毕竟是独孤景铭的母亲,这件事,他的六弟参与了多少?
若说丝毫不知,他是不会相信的。
世事纷扰,许多事根本说不清楚谁对谁错。他在被男人按在身下时,也曾经怨恨过为什么此事会被揭穿?只是这份心思最后都会变成:到底我就是个yIn奴。于是作罢。
窗外夜风阵阵,瓦房内的烛火被夜风吹灭,只剩下凄清的月光。月奴与阿吉蜷在瓦房的最里面,两个人面对面,他看着阿吉那张还显稚嫩的脸问:“阿吉,我问你件事。”
“嗯,你说。”阿吉点头。
“如果,我是说,假如——”月奴字斟句酌,思考着怎么问才会让阿吉不会想多,或者产生别的心思,可他看见了月光下阿吉透亮的眸子,那双眸子赤城而简单。
他根本不会想多。
他只是在等着阿兄的一个提问。
“假如,然后呢?”阿吉问,他往月奴身边蹭了蹭。
“假如有一天,我会获得一个你最想要的东西——你喜欢什么?”
“我?”阿吉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思索了一会儿:“既然是yIn奴,总是想有个主人的,若是待人好的达官贵人,那便更好了。”
“那好,假设有个待人好的达官贵人要买我。”
“那是好事呀。”阿吉弯着眼睛。
“但是,你知道,这种好事只能轮到一个,而且,你发现我在这件事上做了假。”月奴说。
“怎么作假呢?”阿吉不懂。
“比如这个贵人想买一个四月出生的,吉利。而我是六月出生的,骗了他。”
“哦。”阿吉的反应很简单。
“可你才是六月出生的,若你告诉他我作假,这个机会就给你了。”月奴说道:“你会说吗?”
阿吉没有立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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