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的熏香袅袅娜娜,桃花香甜到发腻。
秋阑被一双有力的手强行按着两边肩膀,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脖子僵硬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他的一头黑发全部被挽起,在脑后盘成两个俏皮的半环。
说出那句话他就该预料到,要惹怒林词,但他还是低估了林词的变态程度,以为最多是被打一顿,万万没想到会搞出这种花样折腾他。
站在他背后的林词蓦然俯身,头离秋阑很近,银发也顺着垂下来,轻轻蹭过秋阑的脸。
呼吸声若轻柔的羽毛,一次次打在秋阑耳边,秋阑看着镜中林词好看的脸蛋,扭头躲避。
林词右手滑下去一把握住秋阑的手,带着他的手强硬地来到妆匣,吐气如兰:“金步摇、翠羽华胜、如意钗、蝴蝶流苏簪,你喜欢哪一个?或者说,你觉得王上会喜欢哪一个?”
秋阑缩手:“我觉得王上哪个都不会喜欢。”堂堂雪神会喜欢这种东西才怪。
林词在镜中无波无澜地看了他一眼,径自拿起一个粉色的流苏簪,嵌着珍珠的蝴蝶展翅欲飞,却被禁锢到他头上的方寸之地。
就像被困在雪族,任人摆布,毫无反抗之力的他一般。秋阑忍不住产生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哀感,抿起唇从镜中回看林词。
林词已经用手指沾了艳红的唇脂凑到他唇边,动作粗鲁地在他唇上随意一抹。
红色歪歪斜斜延伸到脸上,有些滑稽。
林词面色瞬间Yin沉,将脸凑过来,充足的日光下,秋阑瞪大眼睛,能清清楚楚看到他脸上细嫩光洁的皮肤,吹弹可破。
不知不觉,两个人面对面,脸挨的极近,呼吸声在半空中相互交融,空气陷入诡异的寂静。
林词像被魔怔了般,直勾勾看着那双杏眼中琥珀色的瞳孔,紧紧抿着的淡粉色唇,明明是抗拒的神色,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慈和。
似乎不管他做出什么事情,对面的人都能无奈地包容。即使只是这种表情,也让他觉得无端宁静美好。
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想将这份安宁永远占据。
这个想法莫名出现在林词的脑海中,让他一瞬间忘却了对这人的嫉恨,鬼使神差地离那张脸越来越近。
两片唇将要触碰到时,秋阑猛地站起身后退,由于动作太急切,凳子都翻倒在地,闹出挺大动静。
秋阑呼吸急促,喊了一声:“冷静!我不是王上。”
暧昧的氛围瞬间消失殆尽,林词如梦初醒,整个人踉跄了一步。
他喜欢穿宽大的白色长衫,衬得他身形纤细修长,此时离得近,秋阑却能真真切切感受到那具身体里蕴含多大的爆发力和破坏力。
那是雪族天生的强健身躯,是了,他可是个将军,驻守雪原最险关——风崖渡的将军。
秋阑由于林词和易归雪的关系,再加上那张艳若桃李的脸,总是下意识将林词想成柔弱的一方,却压根忽略了这人是个男人。
一个强大的雪族男人。
大意了,他居然下意识将这样一个人当成女人看待,将林词的恶意当做争风吃醋的小打小闹,殊不知十个他都不够林词一拳头的。
秋阑放轻呼吸,不敢再刺激林词。
林词的呼吸声又乱又快,忽然深呼吸了几次,再没看秋阑一眼,略显仓皇地转身离开房间。
留下秋阑茫然站在原地,唇角还残留一抹嫣红,他迟钝地抬手擦了擦嘴唇。
居然逃过一劫。
*
夜晚突然起了大风,哀嚎呼啸,将窗棂吹得“哐哐”作响。
秋阑半夜被冻醒,缩在被窝里睁眼到天亮。
曦光初升,雪族侍女婵婵便不打招呼推门而入,秋阑已经从一开始的惊吓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起身揭开帷帐,看到婵婵手里端着叠的整整齐齐的棉衣,取回衣服抖开,上面绣着的蝴蝶穿花图案。
秋阑脸色扭曲了一瞬,林词人不出现,恶心他倒是一套一套的,每天只给他提供女子的衣服,若他不穿,便没法下床出门。
林词曾嘲讽他“自以为有几分姿色便痴心妄想”,现在这行为,无异于是用行动在加深这个嘲讽。
秋阑捏着衣服的手紧了紧,将漂亮的粉衣捏出一道难看的皱褶,他又松开手,面色恢复平静,快速将少女样式的棉衣穿整齐。
吃过早饭,婵婵便神出鬼没地消失不见,秋阑每天都会出门在这座府邸里转悠,但地方太大,亭台楼阁繁复复杂,转悠了这么多天也没找到出去的办法,今日他像往常一般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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