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缈儿细细回想,“赵小姐倒未曾来过。”
“不是这几日。”林葳蕤补充,“就这个月之内吧,你最近一次同赵绔在一起是什么时候。”
“约莫是七八日前,赵娘宿在我房中,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那赵绔可曾表现出什么异常?”
“没有。”
这就奇怪了,看来赵绔死得倒是突然,连与她亲近的缈儿都未曾察觉到不对劲。
“那在此之前,你可知赵绔接触或得罪过什么人?”林葳蕤又问。
缈儿摇摇头:“赵小姐同我在一起,不过是为了寻欢作乐,她的事情,贱身如何清楚,不过……”
缈儿分明似是想到什么,话音却又戛然而止,视线朝林葳蕤看过来,似是在犹豫什么。
“有什么想说的,直说便是。”林葳蕤道,“我们不会让旁人知晓是你说出来的?”
“贱身担心的不是这个。”缈儿轻轻摇头,“我若是说了,林小姐切莫生气。”
生气?难不成还跟自己扯上关系了,林葳蕤更是好奇了:“你说吧。”
缈儿斟酌着,将那日赵绔调戏林郁青的事说出来,末了还温声细语道:“不过郁青公子洁身自好,当时并未搭理她过,想必赵绔没讨着好,也便作罢了。”
一番询问下来,林葳蕤寒着脸出了花楼,跟在她身后的谢韵之连连呼唤:“林葳蕤,你等等我。”
林葳蕤放缓脚步,却直直朝巷口走去,谢韵之一把拉住她:“这不是回太学的方向,你气得傻了不成?”
“我没有生气。”林葳蕤在已经付钱与车夫租了辆马车,抬腿就要上去。
谢韵之跟着上来,挤进车厢内:“你若是不生气,这是要去干什么?总不会要去刑部鞭尸赵绔吧?”
林葳蕤白了谢韵之一眼,跟死人计较这种事,也只有谢韵之的脑袋瓜子才想得出来。
林葳蕤不生气,只是有些懊恼。
自她进入太学后,便无暇顾及林郁青过得如何,原以为有下人伺候,他又有铺子打理,日子总归不会过得太差,不成想以郁青之殊色,实在太容易招来是非。
这些,她都不曾过问。
这次是赵绔,若不是缈儿刚好说出来,天知道还有什么王绔,李绔。
偏偏郁青性子又好强,从不肯与自己说这些事,恐怕就是想说,也找不到同她交谈的机会。
扳起手指算了算,两人几乎已有大半月不曾见面。
林葳蕤一时心头发闷,她叫马车原本是要回林府去,可是现在冷静下来,才想到回去又能做什么呢?
思及至此,她下意识叫车夫停住,掀开帘子下去,只想自己慢慢走走清醒一下,却正好见到前头有一家脂粉铺。
据缈儿所说,赵绔带他来的也是一家离花楼不远的脂粉铺,想必郁青当时打理的就是这间铺子。
反正来都来了,她顺便走进去,打算找个知情者问个清楚。
天已经快要黑了,铺子里被残阳的余晖照亮,林葳蕤刚走进去,忙有小厮道:“不好意思客官,小店今日就要打烊了……”
“我不买东西。”林葳蕤刚要开口问问,隔着多宝阁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小姐?”
声如碎玉泠然相击,带着几分诧异。
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会见着郁青,林葳蕤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许久未见,他今日着了一身自己未曾见过的水湖色的绉纱薄衫,立在木隔前,手里还拿着一方帕子,似是在擦拭这些瓶瓶罐罐。
明明只是极简单的动作,由林郁青来做,便格外赏心悦目,他长身玉立,仿佛无形之中有什么东西将他与这俗世间隔开。
一起跟进来谢韵之很识趣地双手负于身后,在店铺内东看看西看看,拿自己当空气。
此处人多眼杂,不便谈话,林葳蕤同林郁青一起上了楼,进了间屋子。
直到在桌旁坐下后,林葳蕤才发现,这间屋子靠墙还摆着一张床,像是有人在住。
见她满面困惑,林郁青忙解释:“小姐有所不知,铺子去年的账目实在是繁琐,我梳理了一道,发现还需要些时间才能计算清楚,索性晚间便宿在此处,不必麻烦回府。”
“原来如此,辛苦你了。”
林郁青唇角微抬了下,他轻轻摇着头:“每天能有事做,倒让郁青觉得自己还有些用处,谈何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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