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西市出了幅展公的《游春图》,不是上次那个,是新的,这不急着去见识见识嘛!”
魏禹皱眉,“这消息是谁跟你说的?”
“寺里都在传……”萧子睿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
知道他喜欢展子虔画作的,除了至交至信之人,只有郑权。
魏禹目光一暗。
原本他还抱有一丝期待,郑权是不是因为小师弟而受人胁迫,如今看来,分明是步步为营,一心谋划。
萧子睿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
“敏之,帮我个忙。”魏禹嗓音微哑。
“你说,作证、自首、上刀山下油锅,只要你一句话,兄弟立马去。”萧子睿积极道。
“帮我把老师请来。”
萧子睿一顿,“你确定?”
魏禹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要亲口问一问。
郑权很快就来了。
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官袍,还是那双穿得磨出毛边的皂靴,还是那副两袖清风的模样。
魏禹却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变质。
“我以为您不会来。”他说。
“我以为你不想见我。”郑权道。
师徒相顾,一时无言。
最后,还是郑权先开的口,用的是往常教导魏禹的语气:“放弃吧,你一个人斗不过全大业的门阀,就算加上圣人也不行。”
关陇世家、山东大儒,哪一个不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大家族?历朝历代皇权更迭,哪一次少了他们的参与?
先帝能打下天下,凭的是关陇之地数个世家大族的兵力、财力支撑;今上能坐稳龙椅,少不了那卷山东大儒提笔写下的即位诏书。
放眼当下,各路、州、县,乃至禁军、府兵,哪里没有他们的人?
这些世家大族就如同一棵棵枝繁叶茂、遍地生根的大榕树,地底下看不到的盘根错结才是最可怕的。
他们要兵权有兵权,要民心有民心,若真闹起来,推翻皇权都是有可能的。
“这是对的吗?”
魏禹对上郑权的视线,沉声问:“老师觉得,纵容门阀拉帮结派、打击异己、陷害忠良,甚至对抗皇权、阻挠立后、干涉储位,是对的吗?”
“不对。”郑权长叹一声,“但是你我无力反抗,至少现在不行。”
“为何不行?圣人打压门阀之心已坚,户部、礼部、太府寺的新任长官皆出身庶族,帝后大婚后恩科加试,若能选出更多寒门与庶族的有才之士,何愁无力反抗?”
郑权叹道:“那是树呀!你挖过树吗?见过树根吗?你可知道,树底的根基远比你所看到的树冠茂盛十倍、百倍?”
“你以为斗倒了萧家、窦家、柴家就能沾沾自喜了吗?还是说,你真以为他们已经被你和那位小福王彻底击挎了?”
郑权嗤笑:“若果真如此,你今日何来这场囹圄之祸?你的小师弟又如何会被jian人构陷,落入他人圈套?”
魏禹心内暗哂,他落入晋阳大长公主的圈套,到底是谁的手笔?没想到郑权会如此从容,甚至优越感十足地问出口。
短短数月,他已经不认识他的老师了。
郑权还在教训他:“收手吧,认个输,这事就算了结了。蚍蜉撼树,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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