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了情到深处，根本难以自制，尤其是再遇之后，自己对萧衍的喜欢就像是爆发的山洪一发不可收拾，那时候的付与初根本没想过后果，也没想过将来，他只是，单纯想抓住好不容易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想到这，付与初的内疚和自责就像是厚重的雾霾萦在心头，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眼泪掉得愈加凶猛。如果没有邵音阿姨，家乡的那些孩子根本享受不到那么好的教育资源，如果没有邵音，自己也没有今天，这份恩情远大于儿女情长，所以付与初别无选择。

    “萧衍……对不起……对不起……”

    付与初只能把自己关在这狭小污秽的方寸之地，隔绝外面的嘈杂喧闹，借着火车运行时车轨发出的噪音，让自己放声哭一场。春运在即，火车内不仅没有了座位，连每一节的车厢过道都塞满了人，车外天寒地冻，车内却热得让人发汗，空气中充斥着盒饭泡面麻辣鸭脖等杂七杂八的食物味道，夜深后，还会有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和若有似无的脚气味。车里的每个人都一脸疲倦之色，被生活压得难以喘息，没人会在意，一个躲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的人。

    “乓乓乓——”

    一阵响亮的敲门声猛然惊醒了正在哭泣的人。

    “是有人在里面吧！怎么还不出来？！”

    “抱歉，马上就出来。”

    知道自己占用了洗手间很久，付与初连忙站起身，胡乱擦了一把眼泪，吸了吸哭红鼻子，强迫自己调整好情绪，开门后低着头走了出去。

    *

    “小衍，你不是说要带人回来吗？”

    邵音飞到家没多久，家里的阿姨已经做好了一大桌菜，便和儿子老公一起坐上饭桌，看了一圈发现没见到萧衍要带回家的那个人，儿子也全程臭着一张脸，不禁有些奇怪。

    “他不来了。”萧衍冷冷地回道。如果不是在寒假前，付与初反复和自己说过，希望他这次回家能和父母好好相处，萧衍根本不会有心情坐下来吃饭。他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付与初会突然提分手，为什么就这样失去了音讯，不管自己是打电话还是发消息，他都没有回应，急得萧衍立刻就想飞去找他，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老家在哪……以前虽然有问过，但付与初含糊地带过了。

    “怎么了？”坐在对面的父亲萧堂明闻言看了一眼萧衍，明明昨天这孩子回来还挺开心，今天晚上突然就跟丢了魂似的，刚刚从房间出来准备吃饭时，萧堂明甚至还发现自己一向冷冰冰的儿子竟然红了眼角，这对他来说可是新鲜事，就算是当爹的，也没见过萧衍这幅模样。

    “被甩了？”

    男人语不惊人死不休，坐在对面的萧衍和旁边邵音都顿住了握筷子的手。

    “嗯。”

    更让夫妻俩大跌眼镜的，是萧衍竟然大方承认了，而且眼圈发红，声音还有点哽咽。

    邵音看着儿子的模样，心里一揪。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双双陷入了沉默。

    “这谁这么有眼无珠，竟然甩我儿子！”

    萧堂明平常都比较严肃，见儿子这般失魂落魄，只好强行开了个玩笑活跃气氛，结果变得更冷了。

    “爸、妈，我吃不下，先回房了。”萧衍害怕再这么下去，自己会在父母面前情绪失控，只好站起了身。

    “小衍。”邵音什么时候见萧衍露出过这种表情，不用想也知道他这一次有多在意，看得自己心里也难受不已，于是站起身叫住了他，“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憋着，难受的话，和我们说说吧。你这样，我和你爸也没有心思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