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咎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些。
午膳传过来时,殷无咎照旧只吃了几口。
温诀瞧着他吃的那一点子清羹,似乎瞬间明白了他几日不见就瘦成这样子的原因。
劝着殷无咎又多吃了点,见他实在吃不进去了,温诀只得作罢。
“这些东西你不想吃,那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温诀温柔的问。
殷无咎不想麻烦他,起初只说不用,直到温决又问了几遍,他才如实说出了心里话。
“我想吃青杏。”
这个季节杏子早都熟透了,哪还有什么青杏,但温诀还是叫人去找,寻了许多地方,终于在气温低的山上寻到了一株。
两日后,飞鸢将一包杏子承给了自家主子:“这是野山杏,味道极酸,恐怕难以入口,主子看看吧,若是不行,飞鸢再叫人去寻。”
“辛苦了。”温诀拎着那包杏子进了宫,殷无咎见了,起初也是尝试着小小的咬了一口,接着却是眼睛一亮,转眼吃掉大半盘。
温诀见他吃的津津有味,几乎都怀疑这是什么人间美味,也忍不住拈了一个,一口下去,感觉牙似乎不是自己的了,那张俊逸的脸都皱在了一起,甚至禁不住的打了个寒噤,瞧着甚有几分狼狈。
殷无咎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连日来消沉的面容上,忽见了几分笑颜。
然后在温诀抬头看向他时,又忙敛了面上笑意,佯装镇定的往口中塞了一个小野杏。
温诀在他的手又一次伸向果盘时,一把抓住了:“太酸了,你也少吃些,不然会吃坏肚子,牙也会受不了了。”
殷无咎立马便不吃了,只是没过多久,他的手又不受控制的摸了上去。
等将一颗杏塞进嘴里,便悄悄地拿眼去瞅坐在远处桌案边替自己批奏折的温诀,见他没注意到自己,便轻轻的嚼起来。
然后一个没忍住,缓慢的咔嚓声就演变成了放肆的嘎嘣嘎嘣的脆响。
他这边正偷吃的欢呢,谁想埋首桌案的人忽然抬起头来。
殷无咎一下顿住了,半晌,他扯唇笑了笑,然后慢慢将手中抓着的一颗杏子放回了碟子里。
温诀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我记得,你以前似乎不爱吃这东西的。”
殷无咎想了想,说:“我很小的时候,村子后山上也有一颗杏树,初夏杏子还都青着,可我有回饿的厉害,忍不住便摘了几颗,结果一口咬下去,酸掉了一颗牙,叫村子里的人笑话了许久,那之后便不敢吃杏子了,熟的也不敢吃,只是最近也不知怎么,忽然就又想吃了!”
殷无咎十三岁从军打仗,经生历死无数回,其实早不是当初那个蒙昧无知的小猴孩儿了,外人面前,他冷静睿智,威严自持,有着远超于年龄的威严与沉稳,可在温诀面前,却很多时候还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他也从不会在温诀面前摆一丝一毫的帝王架子,比如用什么“朕”之类的自称。
温诀听他说起过往,就想起第一次见殷无咎时,他那副瘦弱狼狈的模样。
那时候,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那样一个瘦弱邋遢,满口粗话的小豆包,以后会成为一个经天纬地,且风华无双的帝王,而时至今日回想过往,又觉得恍若隔世。
沈寄梅照例过来替殷无咎检查身体,温诀随口问他,杏子这类酸食,吃了可有害处。
沈寄梅:“有孕之人,嗜酸或者嗜辣都属正常,只是多食必定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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