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是说人久别去乡,归来已沧海桑田。乔铭与林禾鹊在深山中逗留月余,再入世时恍然有重回红尘之感。但乔铭又想了想,觉得这种描述还不那么恰当,他们更像是田间乡民初入陌生富庶之都,在花花世界面前有一瞬的不知所措。但他与林禾鹊都非寡闻少见者,也只消一瞬便适应了此处沛然人气。
这一回落脚的小城与他们上山前待过的几个镇子都大不相同。沿途皆是酒家茶馆,小摊贩占满街角,摆弄着新奇玩意,叫卖声迭起。身旁经过的男女老少个个穿着鲜艳靓丽,也不乏高鼻深目的外邦人。
两个孩子裹入庞大人群后便从上蹿下跳的小猴变成了鹌鹑,乔铭和林禾鹊又是玲珑七窍地看顾着,四人一驴在人流如织中穿行,如若刺绣上井然有序的针脚。两人风尘仆仆又气质卓然,却恰好融入这座嘈杂繁荣、各色人等熙熙攘攘的小城。
他们在街上逛了不到半日,采买一些吃穿用度,而后择了间距繁华街衢稍远、中等大小的客栈。
林禾鹊清淡了大半个月,总算等到一饱口腹之欲的机会。不等乔铭看完食单,林禾鹊已率先点了四五样口味辛辣的小菜。
乔铭不赞成地看了他一眼,林禾鹊回以得意一笑。
但林禾鹊没能如愿食指大动。他才动了几筷子,不小心被麻椒壳呛到,咳得昏天黑地涕泪交加,连店小二都来关照。等到恢复如常,林禾鹊面前已经全换成青绿与糯白,他不得不和俩小孩一起痴没滋没味的饭菜。
“她又来了。”林禾鹊捏着勺子的手一顿,轻而急促道。
“从主街左转后便跟着我们的人?”
“嗯。”
步调、气息、耳环晃动的节奏都与方才无二。还在接近。一股浓烈的梨花香。
林禾鹊遽然起身,若兔起鹘落,扼住女子颈项,顶在墙壁,卡在店中大部分人视线死角,冷声问:“你是谁?”
“嘶——大美人好暴的脾气。”女子吐舌,毫无命门被制的惊慌。这女子杏眼蛾眉,身量很高,比林禾鹊还要高挑些。
“等等,”乔铭眯了眯眼,先稳住两个孩子,再拦下林禾鹊,“我对她有印象……姑娘该不会是赵大善人家的千金?”
“难为乔兄还记得。”她俏皮地朝林禾鹊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道,“林教主,听见了吧,别误会,自己人!”
“抱歉,得罪了。”林禾鹊松弛下来,将手中还拿着的羹匙甩回碗中,白瓷羹匙落在碗底,发出几不可闻的碰撞声。
赵姓女子眼中一亮,微笑道:“好俊的功夫,不过,我真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我还是来特意提醒你们,有大麻烦了。”
林禾鹊一招虚张声势的意图被看穿,并不尴尬,含笑为她倒一杯茶:“赵姑娘见笑了,那便细细说道说道?”
女子谢过茶水,大马金刀地坐下,边喝边道:“不急在一时,容在下先自报家门,乃江湖一介散客赵茗君,是‘赌书消得泼茶香’之茗。为长者讳,喊我小字瑛娘,或阿瑛也可。”
林禾鹊睨了一眼乔铭,意思是:你和她熟吗?
乔铭亦是稍显迷惑地微一摇头,猛然从记忆中打捞起什么,待赵茗君话毕,道:“阿瑛姑娘委实客气,不过唐突一句,贵府之前是否遇事迁居?若我印象没错,府上是在华山脚下?”
“哎呀,好汉莫提当年勇,我爹他忝为‘善人’,更别说‘大’了,贻笑大方还差不多。”赵茗君摆摆手,“既然你问到这儿了,这与你们的麻烦也并非全无关联。简而言之,我爹提前知晓有人要向华山派发难,他就先溜了,不过溜得匆忙,当时不少人以为我们家遭难了。”
“华山派”与“发难”组合在一起,令乔铭心中一紧:“华山派出了何事?”
“别急,尚未听说有伤亡。”赵茗君道,“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虽说江湖中以五大门派为首,但实际上一直是华山派在武林盟说一不二,早有大小门派看不顺眼。之前雁望山一役,华山派损失最重,他们更是迫不及待蠢蠢欲动。但武林里,不是总要讲究个‘名正言顺’?嵩山派不知哪里得来消息,说华山派与魔教通敌,还借着由头,前段日子的华山禅礼上大闹,于是华山派掌门当场便辞了武林盟主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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