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仅仅这一步就花去了易词一个时辰的时间。
顾政所在的船舫二楼视野极佳,从窗口眺望出去,刚好能将易词与宇相杰的画收入眼中,虽然看不清楚具体的,却也能勉强看出两人作画的进展程度。
顾政这次出游,除了易词以外,还带上了一位工于山水画的画师,负责给他讲解。
画师徐梁十分关注万悲闲人与宇相杰的比试,整个过程中一直站在窗边凝神观看。
当看到易词选用了这么大一幅短橫卷来作画,徐梁皱眉低声道:“不应该选这么大的画卷呀。”
徐梁看到宇相杰都在绢布的背面托色完了,易词这边才堪堪将整幅画卷勾勒成型。而之后易词竟然没有托色,直接在画绢上开始作画,徐梁忍不住叹口气。
“万悲闲人这次看来赢不了了。”
顾政的视线一直投落在易词身上,此时听到徐梁的话,表情一如既往的沉着道:“先生还请详解。”
徐梁道:“不知陛下可否注意到,宇相杰在勾勒完画绢之后,并未立刻开始晕染着色,而是用白色在绢布的背后均匀的刷上了一层。”
顾政“嗯”了一声。
徐梁接着道:“此法名为‘托色’,盖因在绢上作画需要用大量的色彩进行反复的晕染才能上色,在反面托色能够更好的衬托画面的色彩,使画面的色彩更加稠浓。
画贵在Jing细,每一步都有每一步的规矩,万悲闲人跳过托色这一步骤,直接在画上晕染着色,先天上就差了宇相杰一头。”
听到徐梁一口一个“规矩”,顾政压紧眉头,显现出些许的不耐。
徐梁还在点评:“况且山水画中,不管是山、石、树都需要仔仔细细地描绘,务必做到Jing细写实,这么大一幅画绢要想把所有内容都Jing细描绘一遍,时间必然是不够的。所以在下推论,万悲闲人这次赢不了了。”
顾政皱紧眉头。
只见徐梁说到这儿,穿头上的易词忽然换了支毛笔,沾墨之后竟开始在画绢上快速地点画起来,手上的动作如下雨似的不停歇。
徐梁叹气道:“错了!错了!这样画出来的画还能细看吗!这下是输定了。”
顾政看了徐梁一眼,视线重新落回易词身上,定定看着易词的身影,似不喜徐梁酸腐的言语,故意说出相反的话:“但朕却觉得万悲闲人不会输。”
徐梁哑然,心下忍不住想,秦皇又不会画画,哪里懂得看这些。
莫说是徐梁,即便是湖中心船上坐着的六位画坛大家见到易词这番画法也是惊住了,不知道易词这番下雨似的画法究竟是画的个什么。
就连山水大家杨圣铭也不懂易词在做什么,看了下松石老人,想知道松石老人对此有什么见解。
松石老人锁眉神思,锐利的目光一眨不眨盯着易词,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猜测。
“万悲闲人这是在画树。”
杨圣铭立刻否认:“不可能,画树怎么可能是这种笔法,画树必先画干,枝干是树木的骨架,骨架既定才能增添枝叶,怎么可能反着来?”
松石老人一边盯着易词,一边摇头道:“那我想不出别的解释了。”
又过两个时辰,天色逐渐昏暗下来,太阳挂在西边的山头,在湖面投落下橙红色的光芒,湖面波光粼粼,反射着太阳的暮光。
宇相杰的画已经完成了。
他画的是一幅立轴式的山水图,横约一条手臂长短,纵约四尺,与十三四岁的孩童等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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