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有的、匹配他的一生。
渴望温暖的阳光和鲜活的色彩,是他太自大了。
只那么一句话就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殿下说得对,”殷淮忽然掀起唇角,自嘲一笑,很认真地说:“你走吧,臣放你走。”
齐轻舟心里一慌,明明应该是他还在生着对方的气,可对方脸上震惊、受伤再到平静的表情让他心底无端涌起巨大的无措与痛苦。
即便这个人充满威胁他、利用他的嫌疑,他也不能对掌印说出这种话。
大概没有人会相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它就化成罪尖锐无比的刀锋狠狠地反插进自己的胸口。
它的威力施于殷淮之身,也千倍万倍地反噬在他身上,除了震惊错愕,竟然比当初知道淮骗他竟然还要难受窒息。
大概是在齐轻舟模模糊糊的潜意识里,即便他和殷淮有隙、争吵甚至决裂,这种话都是绝对绝对不可以说的,说出口就再无挽回的余地,再无缝补的可能,他从来都知道殷淮最介意最敏感的是什么,是他恶劣,捉人痛楚有恃无恐。
曾经他绝不允许旁人提一句殷淮的不好、一个字就能让他拼命,可今日他的理智仿佛被烧光,亲自执起刀做了那个曾经他最厌恶的刽子手。
他怎么然变成了这个样子,理智全无,面目可憎,痛恨自己,厌恶自己,他无计可施,只能止不住地说对不起。
齐轻舟小心翼翼地靠近散发着寒冰的殷淮,企图伸手去够他的衣角,恳切嗫嚅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掌印,对不起……”
伶牙俐齿的齐轻舟从未着急无措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我、你……对不起。”
殷淮堪堪偏开,站在一个离他克制而礼貌的距离,整个人都变得很冷静,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与方才占有欲和侵略性极强的模样判若两人。
可这份冷静镇定却令齐轻舟心慌直至发凉。
殷淮像是想通了似的,声音不参杂一丁点感情,像在客观阐述一个事实:“殿下说的没有错,是臣僭越,消想攀附殿下,请殿下恕罪。”
齐轻舟最怕他这幅软硬不吃的模样,一下子觉得特别委屈,眼角的泪水没有忍住,唰地一下流出来,红着眼眶凝噎,大声辩解:“我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了,你还想怎么样!”
“明明就是你先欺负我的!”
他就是气不过殷淮一副万事尽在掌控之中的姿态,骗他、威胁他、还……强迫他,这不是他认识的殷淮,谁能把他以前的掌印还给他。
殷淮望了一眼那圈红得像只兔子的眼眶,心下一痛,面上丝毫不为所动。
无心之言,往往就是刻在潜意识里的动念。
殷淮向来最善观人心,是他逼急了小皇子,他才在情急之下将心底里最深处的想法吐出来。
再麻木不仁暴戾狠绝的人也有心,也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低如尘埃,怕自己不好,怕被对方厌恶嫌弃,怕被看不起。
万人唾骂诅咒殷淮都可以当耳边风,唯独齐轻舟,他的一句话重至千斤,会让他比当年受过的所有屈辱的总和更难受。
他试过了,争取过了,还是不行。
“是,是臣强迫殿下,”殷淮手握成拳,眼底一片荒芜的淡漠,指着门口:“那请殿下快快离开吧,趁臣还没有真正做出伤害您的事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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