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思谟回院去找父亲。
筵席已毕,老将军和几名亲随在偏厅喝茶,一边商议西北战事。
折思谟进到厅中,向父亲禀告西北布防图遗失一事。
老将军震怒,忙询问具体经过。
折思谟简单说明,又道盗图者尚未来得及出府便已被拿住,现已押去平院审问了,布防图应还在府中。
老将军沉yin片刻,开口道:“明日我将进宫,将新修布防图呈交陛下过目,再由兵部终审。今夜务必将图寻回,否则耽误边防军机,恐有大患。”
几位副将、偏将也道:
“正是将军所言。西北一战已是必然,如今夏国几番试探,恐怕战事将近。若此时布防图遗失,于军机是大不利。”
“若有需要,末将愿协助谟小将军一同审讯,定要在今夜寻回布防图。”
“末将也愿协助小将军。”
“末将亦然。”
折老将军微一抬手,几位偏将副将便即噤声,听得老将军道:
“谟儿,此事由你引出,便由你解决,旁人帮不得你。若寻不到图,明日你便随我到殿上请罪。”
折思谟自是答“是”,然后便从厅中退出,也不去看几位偏将、副将神色。
待行到平院门前,便能听见长鞭破空声传来,随之是着落在人身上的声音。
一丝若有若无的呻yin传到折思谟耳朵里,却似乎比长鞭的声音更加分明。
折思谟步子微顿,复又抬脚跨进院门。
院里四周燃着火盆,中间空地立了一根圆柱,上方一根横木。
横木上吊着一人。
那人垂着头,散着头发,身上是纵横的鞭痕,鞭鞭见血。身上衣衫早已破烂不堪,露出的肌肤却不再如初见那夜般,在火光照耀下莹玉通透。
他身体早已叫一重一重的鞭伤覆盖。
折思谟走到近前,执鞭人停下动作,向折思谟抱拳道:“少爷来了。”
横木上挂着的人听到声音,忙抬起头来看。
折思谟望去,才发现他脸上也是几道血印。
可眼中仍是热切。
折思谟压下心中异样,不再看他,只向着执鞭人问道:“可有招认?”
执鞭人往碧瑛处啐了一口,道:“狗杂种不肯开口,还说要等少爷您过来。呸,什么烂货,也敢来污少爷的眼。”
折思谟也不接话,低声道:“我来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执鞭人愣了一下,见折思谟仍是面朝着自己,但话却叫他奇怪。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少爷是在问横木上吊着那人。
碧瑛吸了口气,想要开口,却叫胸肺上的疼痛刺得只想咳嗽。
强忍咳意,碧瑛压着嗓子道:“公子可否屏退旁人,碧瑛单独和公子说话。”
又是破空一声鞭响。
长鞭从碧瑛左手臂划下,挥过整片胸膛。
“啊……”
这一鞭来得突然,碧瑛没忍住,痛呼出声。
长鞭击在胸肺处,方才强压的咳意再忍不住,出口却只有喉间翻滚的气音。
“什么贱货,也敢在少爷面前放肆!”
执鞭人喝道。
折思谟不做言语,脸上神色晦暗难明。
半晌道:“有什么话你说便是,不用做这等鬼祟之事。”
碧瑛暗自喘息,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似能发声,便道:“图确是我拿的……”
话音刚落,便又受了一鞭。
又是一声闷哼。
“你既承认,便速将藏图地点供认出来,好少受些罪。”折思谟眼神微闪,话语却仍是沉稳。
“此图重要,公子果真要让旁人听去吗?”
执鞭人闻言又要挥鞭,折思谟将他制住,道:“将他放下来。”
闻言,旁边两个大汉上前,将碧瑛手上和脚上绑缚撤去。
碧瑛身体失去缚力,又全身脱力,一下子便软倒在地上。
待双手触碰地面,却又是一声低哼,碧瑛下意识将双手缩回,却发现无处可放。
折思谟向他双手望去,只见一双手亦是血rou模糊,想来已受过拶指之刑。
折思谟走到碧瑛身旁,半蹲下身,低头望着他,哑着嗓子道:“说罢。”
碧瑛看着折思谟,一双眼仍是晶晶亮亮。随后便用只能折思谟听到的声音说:“公子告诉碧瑛,图应该在哪里,碧瑛便说在哪里。”
折思谟一瞬也不瞬地望进碧瑛眼里,从他眼中看到的,仍和以前一样。
仿佛今夜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折思谟垂下眼眸,不再看他,然后站起身,沉声道:“带上他,随我去取图。”
两个大汉走上前来,用粗绳在碧瑛腕上缠缚几圈,又擒住碧瑛双臂,将他半拖半拽,跟着折思谟往前走去。旁边几名随从,也跟在身后。
来到花园一处假山前,折思谟一双黑眸望向碧瑛道:“可是这处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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