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顺着□□上爬,往安疾馆墙头伸出脑袋一探:不得不说,母亲是很伟大厉害的。安疾馆外,差疫们巡逻严守,不准任何人去里面进闯探视;而透过墙头再往院内直下窥看。仍旧是数口大锅子,吊放在火灶炉上,锅里煎熬着说不清的各种药材,难闻扑鼻的药味,引得李汝直阵阵发挛作呕,那些漂浮四散的浓重药烟几乎弥漫到整个馆坊上空。
母亲蔻珠忙进忙出,穿着一名医正才穿的女官医服,面上罩了一层又一层的白纱布。
她看起来实在是太疲惫、太累了。
给病人耐心医治,又和其他几个大夫一起商量研究药方病理重重,好几次捶腰几乎要倒下去,却又用手擦拭额头大汗,看样子不惧疫毒感染,咬牙坚持着、拼命着。李汝直看得正鼻翼发酸,他多想混进里面去帮帮母亲的忙。——“杨大人,依我看,这件事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李汝直猛地竖起耳朵一听。
他那□□架的位置刚刚好,被数株参天大树的浓荫遮蔽。
说话的是杨县令和座下师爷。
杨县令道:“此话怎讲?”
师爷道:“我方才已经看了那姓袁医女的病情分析报告,这次疫毒,启程缓慢,起发时有两三个月,看着并不严重,但是,到后面,居然越来越难控制……短短这数日,已经死了有上千人。”杨县令道:“本官听说,人传人的途径,以及起源病因至今都未搞懂——他娘的,这帮废物,居然还不如一个女人,要是再控制不住,陛下眼看就到,那庙子如今都还未修好呢!可怎么办?!”师爷道:“哎,大人,现在咱们担心的,可不是这个问题呀!现在,咱们应该最最担心的,是陛下眼看驾到,却发生了这样倒霉催大事。庙子接驾什么的都太小了,若是查问起来,陛下质疑为何拖延至今都没法控制医好这疫毒,或者说,详细盘查这事经过——问,你是怎么发现,又是怎么处置,为何不报告给朝廷种种,您又怎么回说?”
“这……”
杨县令瞳孔大缩。
师爷又道:“这也算不打紧。想此过程细节,陛下定是要令医官阐述病情种种回话——若要是,那姓袁的医女如实告诉了皇上,说,县令大人几度将她赶出府衙,阻扰她将真实病情转呈与上报——大人,咱们这回,可是杀头掉脑袋的大罪呀!”“……”杨县令听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李汝直猛然一个激动哆嗦,差点就从木梯上摔下来。
陛下?不日就到?
他又吃惊错愕一抬头。
接着,师爷轻声地,在树下悄悄对那杨县令建议说:“这事儿,既然是明摆起来陛下会查问追究、咱们肯定也躲不过因此掉脑袋——”
杨县令惊忙道:“那你有什么主意,师爷,你赶快说!”
那师爷脸上一寒,咬牙切齿,道:“关于疫毒之事,一定要给瞒住,绝不能透露这安疾馆的任何情况给陛下。只要给陛下瞒住了——他若问起,为何县城街上人烟稀少,处处透着荒凉,咱们可说,如今,陛下来得不巧,适逢每年有轻微瘴气在秋天里发生,老百姓关门闭户,为保身体健康,便都不喜出门;二则,也是怕惊扰圣驾,您作为一县之长,自然要负责好圣尊安全,便令老百姓都缩在家里,不得轻易外出。”
杨县令道:“这样可瞒骗得住了?不,只怕,事情会越来越糟糕!……这安疾坊,每天都在死人,且死者无数,报告上逐倍增加;到处是尸臭,乌烟瘴气一片,那些尸体更兼抬进抬出,又是挖大坑去埋,搞得行兴师动众的,今儿里面有负责的小吏听差来回一句,明儿又有人再问一句,又有人要药,账房又要支银子种种……这样,难免会出马脚。若是刚巧陛下在场,听见这些,岂不刚好疑心,不是欲盖弥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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