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自来还是没能撑过2025年冬天。但是还好,他走的时候没经历太多的痛苦。中午时,陈婉琴还喂了他一小碗馄饨。外公吃完后,摆摆手躺下去睡午觉。等到下午三点方行健进去查看时,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外公的死亡完全没有征兆。在此之前,大家都以为他还能再撑两年的。
方宁得知消息后,立刻向导师请假赶回唐市奔丧虽然陈自来是在燕城去世的,但他的人际关系基本全在老家,所以爸爸妈妈决定还是在唐市举办葬礼。
依照当地的说法,过了八十岁就算是喜丧。死者的亲朋不宜表现得太过悲伤,甚至还要摆上两桌酒席宴请宾客。
方宁在灵堂里跪在软垫上,双手合十为外公上香。北风时不时裹挟着脆而硬的雪粒飘进来,因而香上袅袅升起的轻烟也总是断断续续的。还未等她磕完三个头,火星就熄灭了,一截炭颤颤巍巍地坠落,被一旁的方继亭眼疾手快地挡住。
方宁慌忙去查看他手上的黑迹:有没有烫伤?
方继亭摇摇头:不碍事的。
你快去洗个手!
哥哥向屋内去了,方宁继续跪在软垫前,用手拢着,擦亮一根火柴点燃下一柱香。
再起身时,因为跪得太久血ye不循环,身体有些摇晃,然而并没有人来扶。她扶着柱子歇了一会儿,走出灵堂去屋里帮忙。
一双冰凉的手拍了拍她的后颈,方宁一个激灵,见一个四五十岁,膀大腰圆的女人正笑着看她:哎呀,这是方宁吧?还记不记得我呀?你两岁多的时候我还给你买过旺旺雪饼呢
方宁尴尬而麻木地点点头:记得,记得
那个她叫不出名的女人便欣慰地感叹道:都长这么大了行了,我不耽误你,快去忙吧。
意料之中的,这段没什么营养的寒暄便到此为止。直到方宁进了楼道,也没能想起来她究竟是哪位远房亲戚。
而类似的对话,在这三天的葬礼中发生过不下十次。
方宁一进入大厅,扑鼻而来的就是呛人的烟味。几位叔伯辈的长辈正在醉醺醺地斗酒,爸爸妈妈却不知去向。
还有瓶小糊涂仙,快开了吧!
不行不行,这喝不完。
我干了,你就喝到这儿,怎么,连我的面子都不给了?
方宁皱着眉头穿过这些散发着刺鼻味道的rou体的夹缝,避开瓷砖上零落的瓜子皮和花生壳,去厨房洗了些水果给那三桌添上,想找个房间休息一会儿。
走到主卧的门前,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门缝内隐隐有啜泣声传来。
他们,他们所有人都跟我说老爷子走的时候都八十多了,有什么可难受的,可我就是难受我没有妈妈,现在也没有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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