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婷待在昆仑墟,有雁千山照看,没几日便痊愈了。
这日,她破解了雁千山布下的几个阵法,走到檐下,看见雁千山正在摆弄棋局。
他好像特别喜欢自己跟自己下棋。
楚若婷趴在床沿上问他:雁前辈,你为什么不让阿竹跟你对弈?
雁千山捻着棋子,淡声道:我以棋局破劫,阿竹不懂。
楚若婷了然,想必他在推演自己的宿命之劫。
推演过程劳心劳力,她怕他困宥于此,掏出符纸揉成一团,啪的扔他棋盘上。
雁千山愕然一瞬,那符纸冒出青烟,变成小雪人笨拙起舞。
许是楚若婷这次灵气注入不够,雪人跳着跳着胳膊就断了
楚若婷正想辩解为自己挽回尊严,就见雁千山盯着雪人,倏尔轻笑起来。他本是个稳重持成的人,这一笑,眉目间的冷清立刻消弭,风神俊秀的脸上看起来多了几分人间生气。
楚若婷撑着下巴,欢快地说:雁前辈,你就该多笑笑,别总板着脸。
瞧把阿竹那孩子给吓得,只知道埋头写课业。
雁千山指尖施法,将小雪人的胳膊黏好。他寂然片晌,默默取出一张符箓,在掌心揉碎。
然后,昆仑山便下起雪。
楚若婷甚喜,拽来阿竹一起打雪仗。
雁千山侧过头,隔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望向楚若婷。他下意识去看她那双修长的腿,但那里已被层叠的红裙遮掩,只能瞧见纤巧的一双脚。他上移视线,女子笑容肆意张扬,是他从未见过的鲜活明亮。
*
楚若婷趁机向雁千山讨教有关出窍期的瓶颈,雁千山有问必答,她自觉修为已经稳固了。
楚若婷带阿竹离开昆仑墟玩了一日,回来后,便坐在台阶上静静观雪。
这些天,昆仑墟都在下雪。
雪花簌簌飘洒,万籁俱寂,世界银装素裹。
楚若婷伸手,接住一片沁凉的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融化成水渍。
身后传来稳健的脚步声,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雁千山。
雁前辈,你真的不离开昆仑墟吗?楚若婷每次带阿竹出去,阿竹都高兴极了。她想,雁千山如果去人间溜达,肯定也会像阿竹一样高兴。
雁千山摇头:我不喜与人接触。
他甚至对生人有点厌弃。
楚若婷怀疑他是一个人闷久了,忘记如何与人交际。
雁前辈,你莫太抵牾。其实呢,大家都是修士,虽然修炼的道法不同,但目的都是一样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楚若婷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抚掌而笑,对了,山河迢迢,殊途同归嘛!
山河迢迢,殊途同归?雁千山看着檐前落雪,仔细咀嚼着这句话。
楚若婷眼波流转,站起身道:雁前辈,你别动!
雁千山:怎么?
楚若婷猛然欺身靠近,她身上的木兰幽香与竹叶青苦交织,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那气味好似能冻结他的血ye,浑身僵住。
只见她伸出那只如柔荑般细腻的手,朝自己抚来
雁千山回得神,侧头躲开。
楚若婷指尖贴着他清俊的脸庞划过,心中发出哀嚎:差点!差点就能拿到伏羲玉了!
她手悬在半空,顺便拂落雁千山肩头的几片细雪,眨了眨眼,弯起嘴角,挤出一个趋奉的笑容。
雁千山满面寒霜,飞快转身步入草庐。
楚若婷以为自己出手偷袭,惹他不高兴了。朝屋里大喊着解释:雁前辈,你别生气啊!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摸到呢。
雁千山坐回棋盘边,手中胡乱抓起一把棋子,俊脸染上浅浅红晕。
还敢说没摸到?明明就摸到了!
好在雁千山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楚若婷折了个符箓雪人,在他棋盘上跳了一段舞,好言软语地哄了几句,他便不再恼了。
经此一遭,楚若婷知道自己和雁千山之间的实力差距仍如鸿沟不可越,想要立刻取得伏羲玉,不太可能。
时间宝贵,她权衡利弊,准备动身前往西江。
雁千山知她要走,立在窗前,隐含责备之意:业Jing于勤荒于嬉。什么时候回来修习阵法?
我也没有嬉嘛!楚若婷拿着蓍草在他眼前晃了晃,忙完就过来,不用太想我。
雁千山还没接话,旁边的阿竹就先跳起来:谁要想你啦!快走快走!
楚若婷便真的走了。
阿竹嘟嘟囔囔地扭头,发现雁千山沉着脸盯他。正预感不妙,就听他师尊冷冷开口:昨天教你的《清圣咒》背熟了没有?
阿竹:没。
*
西江地处陆域边缘,被三大世家共同管理。
楚若婷途径南宫家管辖的梧州地界,家家户户门口都挂起了白幡。楚若婷细问之下,才得知南宫家主南宫允,被跗骨剧毒折磨许久后,已在昨日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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