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言若无其事地敲了门,让秦衍和秦朗意下楼吃饭,兄弟俩没觉察出什么,秦衍笑嘻嘻地推着之前还没胃口的兄长在餐桌上入座。
饭后,廖言敲响了二楼书房的门,手上还端着杯雪梨水,他将玻璃杯搁置在秦朗意的办公桌上,叮嘱了一句:“润润嗓子。”
秦朗意垂着眼答应了一声,又见廖言没有离去的意思,这才抬眼问了一句:“怎么了,廖叔?”
廖言几乎要掩饰不住脸上的疲态与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让声音听上去更平稳且有说服力:“少爷,别再做对小少爷多余的事了。”
这话不好听,但秦朗意也没生气,他从文件里面抬头,平静地问道:“我对他做什么了?”
廖言长叹了一口气,历经沧桑的皱纹显着老态,他无声地沉浸在了过去的记忆里,双眼空洞无神,只听见他一声叹息:“那些手段,我以前也熟悉过的。”
“呵……您的意思是说,我和我妈差不了多少是吗?”秦朗意唇挂冷笑,他姣好的面容坦露出一丝扭曲的神色,他头一次对这位老人如此咄咄逼人,“她是敢拉着我爸一起去死的疯子,和她比,我算什么?”
廖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把匕首穿透,他顾不上旧事重提的疼痛,只浑身僵硬地盯着秦朗意看,他声音干涩道:“你都知道?”
当年江丹蓓私下里请了人将车库里一辆车的刹车动了手脚,那场车祸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谋杀,由江丹蓓一手策划。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当年的线索便断在这里,江盛天面对这份事故报告静坐了半天之久,最后也只对外公布说这是一场意外,被瞒骗的人同样也包括了他的外孙,秦朗意。
“我猜得到。”秦朗意脸上带出几分讽刺,“我外公那样霸道的性子,居然能容得下我找回秦衍,我后来去找人调查,却没一个找得到当年的痕迹。”
?“再加上我妈还是个疯子。”
所有的线索都在指向一个疯狂的猜测,但的确符合江丹蓓能做出的抉择。
廖言将眼睛从鼻梁上摘下,低头擦拭着镜片,手微微地有些颤抖,他看上去受得打击不小。
秦朗意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是关于秦衍的一份心理报告,上面记录了不少秦衍和心路医生的谈话记录,也有关于抑郁情绪与自残行为的记录,廖言接过一目十行地看完,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后紧接着问道:“什么时候出的事?”
“您别担心。”秦朗意揉了揉眉心,“两年前的报告了,现在人也挺活蹦乱跳的。”
“我当初找人看着他,只是为了防着点秦衍有什么事。”秦朗意手指轻敲着桌面自嘲道,“现在看来是过了点。”
“……”廖言没因为他这番话放心,这少爷做出的事桩桩件件都像极了江丹蓓,让保镖贴身看顾不算,却还收卖了秦衍亲近的朋友,还有那段他偶然听见的对话,都在一点点地蚕食着平静温和的表象,将真实扭曲的内里暴露在眼下。
廖言只觉得小少爷就是秦朗意手里任他圆揉扁的面团,他没法让自己完全相信秦朗意。
“秦衍和我提过想去留学的想法,我答应了。”秦朗意像是才想起来这事似的,漫不经心地和廖言提起,“这方面您多看顾着他一点。”
“好。”廖言答了声好,这留学的提议在此时来得再恰当不过,他放心不下秦朗意,也舍不得秦衍,让兄弟俩分开一阵也是好的。
秦朗意仿佛也当真改了性子,只在秦衍身边放了个在家里做了多年的厨娘,怕秦衍在适应不了国外的饮食习惯。
而后便真的再没多做一件事。
廖言开始觉得也许他之前真的误会了秦朗意也说不定,就如秦朗意自己所说的,他只是担心秦衍可能会出什么事,才在秦衍身上留下了道道深刻的监视痕迹。
直到有天廖言收到了一个来自国外地址的文件袋,不透明的纸袋面上用英文写着Qing,廖言用手指摩挲过里头包裹着的东西,四四方方,如同薄片堆积在一起的触感,比起纸质文件,它要更小也更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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