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离涣
大燕先祖起于游牧,沿袭祖制分设四京,其上京临璜地处极北之地,故而洛京往往还是丹桂飘香金菊怒放的天高气爽,临璜城中已是一派潇潇颓败晚秋景色。
更漏不过方过酉时,星辰已是闪现低垂于天幕,好似绒布上一把悬悬欲坠的珍珠。上京临璜靖康宝宫金马殿灯火通明,壁炉中燃着无烟的沉水木,暖香阵阵,热浪翻涌。火光映照着殿中对坐案几的两人。
三日前,重病缠身数载的大燕征和帝李桓治正式退位,终结此一生跌宕起伏的帝王之途,摄政五年的皇太子李祁殷荣登大宝,改国号熙平。
燕帝虽是新任,然而五年摄政,早已是新车熟路,登基之事甚至并未在朝中掀起甚大波澜。
李祁殷读着御案上堆叠的邸报,沉默片刻,突地笑出声:“仅仅是放出虚虚实实的消息,道是谢阑在我们手上,萧溟便已是几近崩溃。如今他大肆铲除异己,国子监祭酒王修平的嫡子王浩被牵连入元和行宫谋逆大案,他的嫡女王沅湘今春入宫选作萧溟妃嫔,王昭容甚至没有来得及见上萧溟一面为兄长求情,身边所有的宫侍便被悉数杖毙,至今依然被囚禁在宫内不得走动。王修平下了朝在丹墀下跪了三个时辰,直到昏了过去萧溟都没有理会,让人抬出宫去就作罢。”深灰的眸中是捉摸不透的笑意,“表兄果然料事如神,蛇打七寸。”
桌前所坐男子,身姿颀长修硕,刀眉插额入鬟,挺鼻如峰,口似丹朱,任凭是谁见了也会称一声玉面风流的美郎君;然则一双狭长眼睛,其间狠戾却如淬毒的锋刃,无丝毫寻常细眸妩媚之气,反而Yin鸷异常;双唇薄削如刀,尤显刻薄,虽作大燕王宫贵胄打扮,赫然却是一年前霍乱洛京,被梁帝伏诛枭首示众的岐王,延初帝与舒贵妃长子——萧弈。
萧弈嗤笑一声:“当初我是太过疏忽,一心只想着同萧聿那短命鬼斗,忽视了那个早已被父皇送走的弃子老四的野心……”从大梁尊贵无匹的皇长子堕为亡命之徒,一年的流亡使得本是心胸狭隘的天之骄子愈发怨憎,双眼中流转着刻毒的恨意,“父皇将他外放时,与我暗通款曲,岂料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趁两败俱伤之际,用插在我身边的钉子反咬一口,如今这被暗捅一刀的滋味也该让他尝尝。”
火光下,萧弈骨节戒指上的血玉光珠熠熠生辉,千百切面仿佛被跃动的光火融化成了一滩鲜妍的血。
李祁殷突地道:“事虽已至此,目的已达,却是不知萧溟为何如此在意谢阑这人?谢阑可是萧聿东宫的人,这其中可有什么隐情?”
萧弈恶毒道:“他不过犯贱罢了,当年明明当初被算计到徙流外放,打心里真的以为那是被萧聿玩烂了sao货,回京后却依然腆着脸,把个上不了台面的妖人当个宝贝似的宠着。”
李祁殷挑了挑眉:“我听表兄话里的意思,原是殇太子同谢阑两人间,竟是未有私情?”
萧弈仰靠在椅背,道:“老四一心以为当初是萧聿给那贱人开的苞,蠢货。”眼中放射出狼一般狠戾的目光,回味一般,“六年前的中秋,刘妃的诞下的龙凤双子满月,父皇便在吐曜宫中设了大宴。当时几乎所有皇亲贵胄与高官大员都到了。”
“筵席后不久,父皇便带刘德妃先行离开,老四在宴上逼谢阑喝酒,那贱人喝了几杯便受不住,当时人多混乱,他想要躲到吐曜宫萧聿的偏殿中去,却走错进了我的地盘,醉着睡着了。”yIn亵一笑,“我那时亦是醉得厉害,酒里添了些助兴的东西,以为是个爬床的婊子,就势将他jian了,那晚上血和sao水可流满了我的床。”
“酒醒之后,那畸形的身子我自是恶心得紧,便只是要挟他为我传递太簇宫中消息,后来老四开荤之后自是不会放过他,发现了这贱人腿间生着两个sao洞,食髓知味后更是纠缠着日日行事。他也是个心狠的,不知怎样一般设计,竟是让父皇将老四直接逐出了王京。”萧弈似乎陷入了回忆,李祁殷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作询问。
突有些咬牙切齿地恨道:“我见他乖巧听话,却也始终不曾信他会背叛萧聿……不料洛京围城时他伪造我的印信,向城中内假传讯息,羽林军虽最终攻入城中,依旧受了重创,方才让老四趁虚而入。”
李祁殷不置可否:“他是个有算计的,还是落入了兄长彀中。”
萧弈狞笑道:“当初老四去雍州时,罗浮宫便派出十三楼中枯叶去监视,这人在雍州没有起到什么大用,却不想老四将他带回了宫中,成功与我们里应外合。如今既是落入我手里,这自是会让这贱货尝尝我的手段”
李祁殷起身:“如今这人既已是成了萧溟的软肋,自是该好好利用,我这便带兄长去观赏观赏近日的成果。”
按照燕帝的命令,教坊司这几日着手于yIn药调弄。那yIn药名唤浴炉,非是一般用后便会欲火焚身的烈性春药,而是潜移默化间改变体质。谢阑气质纯净如山间新雪,虽在萧溟手下被调教的时日里让其熟知情事,实则却不曾减其纯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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