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高中的时候,他很喜欢玛格丽特·杜拉斯写的《情人》,那是一本很奇妙的书,写了她和年轻时遇到了的那位中国情人的爱情故事。湄公河见证了那段轰轰烈烈的爱情,蓝天白云,穿着奥黛的少女骑着自行车经过河岸,码头上的劳工光着膀子,正在从货船上搬运着货物。法国少女在渡船上,风吹起她的头发,也吹乱了那个男人的心绪。
法国少女和中国男人相遇,他们原是一场性交易的买卖双方,却又不知道何时,他爱上她,她也爱上了他。
阮宋很喜欢这里,他爱着那个书中的西贡,饱经战乱的国家却充满了恋爱的风情。当他从自己的床上醒来之后,又觉得可笑,西贡是杜拉斯的西贡,西贡已经不存在了,它已经变成了胡志明市。
醒来时已经临近中午,曾作为佛教徒的阮宋早已经抛弃了之前的信仰,他收拾了母亲去世之后剩下的神佛塑像,装进垃圾袋里,在经过垃圾车的时候将它们随手扔进了垃圾车。
胡志明市全年chaoshi温暖,空气中弥漫着东南亚特有的水汽和闷热。穿着奥黛的少女缓缓从他身边经过,他拿了些钱,走到一旁的餐车旁,坐下。
“我要一份菠萝汁,两份春卷。”
他有礼貌地付了钱,餐车老板给他把点好的食物端来,在餐盘的旁边还多加了一小块的黑面包。
阮宋知道那是餐车老板的礼物,他很快地吃掉了自己的午餐,擦了擦嘴便离开了。他要去湄公河边去,在那里他有一条小船,或许还可以躺在那里晒晒太阳,睡上一觉。
他跳上自己的船,坐在船头的木板上,像往常一样先是朝着河里撒了网,随后他怡然自得地慢慢躺下,享受着阳光给予的温暖。
阮宋晒不黑,但是在这么毒辣的太阳底下到底还是睡不着,好在船上还有本书,他把书翻开,铺在自己的脸上,在微风的吹拂下很快进入了睡梦中。
睡着睡着,船身突然轻轻摇晃,脸上铺着的书也被人拿走,湄公河午后的强烈阳光直射下来,烧热了的红铜似的拍在他脸上。邻居家的阮氏姐弟也常常帮着父母在湄公河卸货,和他交好,他以为是姐弟中的阮青竹,刚想要出声抱怨两句,睁开眼睛时却发现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本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面孔,却让他心跳加速,两年前的那些情景又重新在脑海中浮现,他愣了一会儿,随即,之前的职业媚笑很快就回到了他的脸上。
“哟,这不是暴哥吗?您怎么在这里啊?”
眼前的这张脸和记忆里的脸渐渐重合,好久不曾说中文,软滑的嗓音也带了些微东南亚的口音。
阮宋当然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之前的债主了,他还了债之后甚至还带着他妈去了越南,本就是想要换一个环境好好地生活,不想再和之前的一切产生牵扯,他不动声色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随后迎向张轶翔的眼神,有些防备地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阮阮,我……我来找你……”
听见阮宋还叫他叫暴哥,张轶翔心里很不是滋味,慌慌忙忙想要伸手拉住阮宋,对方干脆又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离船头只有十几公分的位置,张轶翔怕他掉到水里去,只得讪讪地收回手。
“您来找我干嘛啊,这么跋涉千里的?”阮宋的声音很轻,又有点漠然,“之前我那个毒虫老爸的钱我可都还给暴哥您了,三百万,一分都没少,您的手下可是亲自点了整整十遍呢。”
“阮阮……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轶翔急忙开口,想要解释点什么,却又被中途打断。
“难道您来找我,是突然发现少了钱吗?”阮宋装作吃惊的样子捂住嘴,看着张轶翔的眼神暗淡下去,“没有。”
“那……是您突然想要把钱翻倍?可是欠条在我还给您的时候就已经被您的手下撕掉了啊……”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阮阮……我就是……”
“还是说,您根本就不打算放过我,”阮宋根本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还想着来白Cao我不给钱,想再体验一下拿钱抽我脸的感觉呢?唔……可是我已经不干两年了,欠您的也早就还清了,暴哥您要是想要做爱的话,我倒是可以给您推荐一个好去处哦,绝对能把您伺候得像皇帝一样,里面都是正点的泰妹和越南姑娘,我带您去的话还能打折。”
“够了,阮阮,我不是这个意思。”被打断了数次还被阮宋各种曲解自己意思的张轶翔有些着急了,“阮阮,我就是想……想来找你。”
“找我?”阮宋故意发出惊呼,“找我干嘛呀,您要找也是要找ji女啊,我又不是ji女,您来找我我也不卖啊。请您让开一下啊,我要把我的渔网拉上来了,您身上要是溅了水,我现在穷,您的衣服我赔不起。”
阮宋麻利地准备拉网,张轶翔也眼巴巴地上去,他想要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弄shi,接着让阮宋赔衣服的借口再纠缠一波,或者看能不能趁这个机会,抱住自己找了这么久的美人,再用点什么办法让他把自己带回家去。
可惜,他没有找到任何的机会,阮宋拉网的动作很麻利,随后他找了船上放着的桶子,把网里的东西都倒进桶里。今天的收获不多,只有一些贝类,但阮宋已经很满意了,他提着木桶准备回家,把张轶翔挤到一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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