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微光,耳边有鸟雀啁啾。
张生穿戴整齐地躺在潭边一块干净的大石上。
他坐起向四周望去,飞瀑奇岩依旧,只是不见昨晚的人。
昨晚,想起昨晚有着九条尾巴的男子还有空中缠斗在一起的三人,他怀疑这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真实。
一直以来下腹部的坠胀感也消失了,小腹摸起来一片平滑。
张生苦笑一声。
三日迷魇,原来都是他梦里贪欢。
“生遇大雨,入山中,遇一恶鬼,与梦交。
又遭一野狐,魇交。
后逢僧,得涤身。始出山。绝厄运。”
“后来呢?”茶座里有客人打笑。
“后来啊,”说书先生捋了捋长须,“张生入京试了春闱,中标前三甲,又在殿试中得当年圣上亲睐,钦点了状元郎。”
茶座里响起了一片赞叹声,有人高喊道,“都说皇帝爱给状元郎赐婚公主,那张生有没有娶了一位公主啊?”
说书先生摆了摆手,“状元郎次次有,可公主有那么多嘛?那些话本子里的故事听听也就罢了。“
座里有人起哄,“老先生你说的便不是那些个话本子里拿出来的嘛?”
“非也非也。”老头抚须摇颈,“老夫走南闯北,说的都是见闻实录,那些个文人sao客写出的春花秋月又哪可和老夫的比呐。”
众人摇头笑笑,也不多说,仍是聚Jing会神地等着说书先生的下文。
“不过,”说书先生转了个话题,“那张生还真被圣上赐了婚,只不过不是公主,是王爷家的郡主。”
众人喜闻乐见这样的新鲜事,都嚷着让继续往下说。
“那张生虽是个成年男子,但被恶鬼和狐妖吸过阳气后,确是再也不举了。”
说书先生叹口气,继续道,“和郡主成亲一年,却还没有圆过房。圣上得知后大怒。”
众人昂首盼着下文,他却在这卖了个关子,呷了口茶后,才在众人不满的催促声中继续往下说。
“皇室中人是受得这等欺负的吗?但这婚是皇帝钦赐的,又岂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于是,皇帝直接将张生强送了寺院,压做了和尚。驸马看破红尘、六根清净,郡主自然与之合离,名声也未受损,之后改嫁种种不提。”
茶座中众人皆叹了口气,这张生寒窗十载,一朝腾跃龙门,最后落得这般结局,也是造化弄人。
故事讲到结尾,有茶客付过茶钱,就要离开。
说书先生忙留了一句,“小老儿故事还没讲完,客官怎得就要走?”
“这故事还有后文?”茶客们纷纷惊奇道。之前要走的茶客也再次坐了下来。
说书先生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且听老夫一一道来。”
“话说这张生入了寺院,是一个小沙弥。他却被分给了谁做徒弟?”
底下有茶客惊呼,“莫不是那个和尚,弱执?”
说书先生抚了抚须,“正是。”
底下窃窃私语不止,说书先生也不急,慢悠悠地喝口茶,直到下面再次安静下来,才继续道,
“弱执在狐狸的魇术中破了色戒,又如何再次供奉佛前。他师父怜惜他悟性好,抹了他的记忆。弱执便仍回到寺院修行礼佛。”
“可惜破戒终究是使他心性受损,从此他于修道一途上再无寸进。”
“一个道心受损,一个仕途断送,那狐狸真是作恶多端。”底下有茶客愤愤不平。
“那这次张生与弱执可结好缘?”也有茶客对后事好奇。
“唉。”说书先生摇了摇头,“一个一心向佛,却与佛无缘,一个半生钻研,转眼便空落落。这世上人人不如意,他们哪能得好团圆。”
“不过是,一个屋内供着无期望的佛,一个屋外扫着无尽落的叶。春去秋来,一生便也就这样过去了。”
惊堂木响,故事落幕,满堂客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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