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川的水终是干了。

    人们都说是因为河神爱上了凡人的缘故，天降大不详，河神与他的爱人分离之后，璃川的水在一点一点减少，，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没有办法挽回，二十年过后，璃川的水终于干了。

    干的彻底，裸露的河床像药石无灵的风干皮肤，没有任何生机，河岸边的所有人也只能丢下一句句的埋怨纷纷离开寻找另外生命的依托。他们愤怒、怨恨，所有人都不记得璃川曾经付出了他所有可以给的东西，滋润土地，供人取水生存，人去楼空，只剩下被利用干净的，毫无利用价值的躯干。

    所有的河流都有着河神，璃川也不例外。璃川有一座人们以前为他修葺的寺庙，里面供奉着璃川的守护神，睿云。睿云因为璃川而诞生，如今璃川不在，他自然被人扯下了神坛。璃川当初丰润，睿云鲜少出现，只不过在月明星稀腐草流萤之际被少数人看见过。

    睿云身段轻盈颀长，穿着淡青烟色的尾地外袍，衣带随心而系，，头发也未全部束起，墨色发间系着同色系的绸带，河岸边的晚风带过，飘飘欲仙，像是乘风而来。睿云面貌清冷，鲜有大喜大悲的表情，让人越发感到神秘。

    璃川干了，睿云曾经被踏破门槛的寺庙如今门可罗雀。睿云随着璃川的消失，慢慢失去了神力，一条不存在的河流，守护者也自然不需要了。睿云到最后孱弱似凡人。

    寺庙有些破旧，村民自从知道璃川无力回天之后就开始不怎么重视睿云了，睿云也没有离开，在寺庙里尽着最后的职责，他对外面的谩骂毫不在意，每隔一些时日便打扫落满蛛网与灰尘的寺庙，最后所有人离开，睿云也还是在他破旧的寺庙里。

    他的卧室里放着许多书和笔墨纸砚，每日他所做的，便是在几案上读那些书，就着一壶清茶，打发时光。这些书有上百卷，但睿云早已经看过千千万万遍，他记得每一本书上的痕迹，记得每一处的褶皱，他抚摸着这些书，留在这座孤寂的寺庙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睿云在等一人，等那笔墨纸砚百卷书的主人，他的爱人贺?。贺?是一名书生，温润如玉待人友善，家遇山贼只有一人幸免。路过璃川时大雨如注，打shi行囊，只能贸然进入寺庙里躲雨。当晚烛光摇曳处睿云隐身观察书生，看着一晚上书生秉烛夜读。

    睿云当初不懂诗词歌赋，甚至连字都不认识。他只觉得书生写字秀丽工整，觉得有些意思。书生睡得很晚，早上朦胧醒来，就发现一穿的破烂却盖不住一身灵气的少年坐在书桌前拿着纸笔照着书生写过的字胡写乱画，看着书生醒来，两人对视一眼，睿云便丢下笔瞬间隐去了。

    贺?这才知晓自己遇上了寺庙供奉的河神，跪在蒲团前娓娓道来自己来寺庙借住的缘由，还对自己鲁莽进入寺庙的事情道歉，希望神灵宽宥自己。睿云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璃川的守护神，比起其他享有盛名的神仙来讲，他小小的河神连端架子都不知道。

    书生见着睿云并不现身也没有回应，以为河神震怒，便双手拱在身前行了礼，想要收拾行李立即离开，怕打扰了河神清净。睿云看着书生的动作有些心急，便现身见了书生，告诉书生并不介意，还希望他住下来，自己在寺庙待了太久，想找个人说说话。

    书生感激不已，便承了他的好意，言说再叨扰几日。没想到书生住的日子早已超过了他口中的几日。书生还在附近的村落当了教书先生，夜晚便回寺庙居住。睿云还辟了寺庙一处安静的房间供书生使用，木窗外还能看见寺庙里郁郁葱葱的竹林，书生很是高兴，便安心在寺庙里住下，陪伴着睿云。

    睿云最开始只是觉得多一个人说话，但是渐渐的，他觉得书生在他心里的位置并不相同。等他反应过来，他自己已经喜欢上贺?的一切，他喜欢贺?春日初晨被竹林的露水浸shi的衣角，喜欢夏日里书生为他熬的凉茶，喜欢秋日傍晚书生为他做的花糕，喜欢冬季书生归来他肩头上的落雪。他听着贺?说他适合穿青色的衣服，他便将所有的衣物颜色都换成了青色，连自己唯一会束的发都是贺?教给他的。

    睿云觉得那是他最珍贵的时光，贺?最终与他心意相通，睿云不怎么与人打交道，性格从最初开始便冷淡好似世间万物都与他不相关。贺?后来明白他只是缺少交流，贺?明白睿云心是暖的，也是最无瑕的，早在很久之前，他便知晓睿云的心意，睿云那么单纯，他怎么会看不出睿云的心思。

    两人心意相通之后日子过得越发舒心，睿云喜欢听着贺?朗诵诗文，教他识字作画，贺?总是对他很温柔，做了认为可爱的事情，贺?也会笑着将他拢入怀中亲吻他的嘴唇。贺?的嘴唇很是温热，跟他人一般给人安定，睿云不懂人事，贺?也不急，总说着有时间，他会等着好的时机教会睿云长大，两人最出格的事情也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