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的身体状况不适合赶路,他一直昏迷不醒,一天之中能清醒一次已是不易,只能躺在马车里,好在还能咽的下去汤药,不然怕是更加凶险。
为了让裴湛躺得舒服些,也为防止伤势加速恶化,尽量走得快点儿,马车里面铺了厚厚的羊毛毯子,但即便是这样,马车再怎么赶路,速度也是没法比得上骑马的。
裴家俩兄弟一路上轮流照顾着裴湛,熬得俩人都瘦了一圈,终于是在十天之后,护送着裴湛的一队人马漏ye抵达晋阳城,进入了厉府。
开门的门房老仆见了厉骁,激动的拜了拜,立即转身提着灯笼高声叫起来:“二公子回来了!二公子回来了!快快点上灯!去通知大公子!”
他这么一喊,府里上下顿时灯火通明,小厮仆人们都忙碌了起来。
“门打开点!有人受伤了!”厉骁直接喊道,又问,“杨大哥在家吗?”
老仆一叠声儿的点头,提着灯笼引他们进去,“在在!杨公子在家!老奴这就叫人先过去禀报。”
裴湛的伤等不了,厉骁也来不及见见家里人,便领着人先去了杨珺卿的院子。
厉骁回来的动静这么大,杨珺卿也早就醒了,听小厮们通传说是有伤患,更是已经把药箱取了出来。
屋子里还烧着地龙,一进门便热意融融的,厉骁脱了肩上的披风,唤了声杨大哥,便招手让裴家俩兄弟把裴湛抬了进来。
厉骁对杨珺卿道:“这是我们指挥使,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媳妇给的药我给他吃了,杨大哥你快给他看看!”
厉骁原就不太懂人情世故,跟杨珺卿是自家人,更加不会客套什么,急吼吼的就拉了杨珺卿去看裴湛。
杨珺卿见过的病例不计其数,看见裴湛这幅行将就木的模样,也照样面色平静。
他一面给裴湛把脉,一面问道:“伤的是哪儿?让我看看伤口。”
裴家两兄弟连忙给裴湛解开上衣,露出胸前染血的纱布。
厉骁道:“是箭伤!背后中箭了,军营里的大夫说是伤了肺腑,一直发热,幸好还有夏儿给的那颗丹药,才撑到现在的!”
杨珺卿点点头,又换了裴湛另一只手把脉,翻翻眼皮,取了工具看了看嘴巴里面,继而解开了他胸前的绷带。
虽然裴家俩兄弟一路上也按照军营里大夫的叮嘱给裴湛换过药,但那伤口仍然是感染了。
杨珺卿唤了自己的药童半夏过来帮忙,道:“伤口要重新处理,伤得太重,也拖得太久,若非吃了续命金丹,恐怕已经……日后要好生休养些时日才行。我先替他施针,闲杂人等离开吧。”
裴家俩兄弟一听这话,明白裴湛有救了,顿时喜出望外,双双跪倒在地朝杨珺卿磕头,口中喊着:“多谢杨大夫!多谢杨大夫!”
杨珺卿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厉骁知道杨珺卿治疗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看着,他正要和裴家兄弟一起出去,就见门被推开,他朝思暮想的面容出现在门口。
“媳妇!”厉骁激动地冲过去,一把抱起柳绵夏,像抱小孩子似的让他坐在自己胳膊上,整张脸都埋在柳绵夏的怀里,哼哼唧唧的念叨着,“媳妇!夏儿!我好想你呜呜,媳妇……我好想你……夏儿……”
厉睿后脚进门,见厉骁这样,不由笑骂道:“大小都都是个带兵的将领了,还这样没出息……”
柳绵夏抱着厉骁的头,摸了摸他的脸,担忧道:“你先放我下来!我听说有人受伤了,是你受伤了吗?伤到哪里了?快让卿卿给你看看!”
厉骁抬头看着柳绵夏,眨巴着眼睛装可怜,“不是我,是我们指挥使,他是为了替我挡箭受伤的,正躺在床上呢,杨大哥说可以治好的!”
柳绵夏这才松了口气,不是厉骁就好。
不过那位指挥使大人是因为厉骁受伤的,他救了厉骁的命,也一定要好好看照看!
“让我过去看看!”柳绵夏催着厉骁道。
厉骁也不放人下来,就这么抱着柳绵夏,走到了床边。
柳绵夏低头看去,这一眼,却让他如遭雷击。
这个人、这个人!这个人是——
柳绵夏神情恍惚,喃喃道:“湛哥哥……”
裴湛的面容与之前比起来消瘦了许多,但轮廓却未改变,裴湛与柳绵夏青梅竹马,当初裴柳两家是已口头定亲了的,后来俩人没能在一起,柳绵夏对裴湛的记忆,也随着他的“穿越”而渐渐淡薄。
然而在见到裴湛的那一瞬间,柳绵夏脑海里的画面便自动地翻涌了出来,他与裴湛相处的那些甜蜜酸涩,鲜活得仿若发生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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