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雪推开门进去，陆璨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窗帘紧拉着，把日色都挡在外面，寂静又昏暗。

    “主人...”他怯怯地喊了一声。

    “过来吧。”陆璨也不回头，语声淡淡地招呼他。

    那声音比往日还要柔和几分，傅长雪却听得后背发冷，脸上的血色都淡了几分。

    他从来，从来没见过陆璨这样。

    就像一种不祥的预兆。

    尽管害怕，他还是咬着牙慢慢走了过去。

    “主人对不起，我——”他低着头不敢看陆璨的脸色，可是道歉的话说了一半就被对方打断。

    “没事，过来坐吧。”陆璨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傅长雪愣愣地抬起头，陆璨也在看着他，脸上甚至带着点笑意，深色的眼睛却射出冰冷的光，像有可怖的猛兽匿在Yin翳之下。

    他脚一软，直接跪到了地板上，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主人...我害怕...”他脑海里满是陆璨那双森冷的眼睛，膝行了几步跪到对方脚边，像是寻找安慰似的抱住陆璨的小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回来的路上其实心里更多是羞愧和担忧，但等见到了陆璨，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就压倒了一切。

    “跪着做什么，”陆璨轻声细语，攥着他的手腕将人拉起来，然后按到自己身旁。

    傅长雪只觉得手腕像被个铁钳给夹住了，骨头都被捏得生疼，他也不敢说什么，哆嗦着坐下了。

    “别怕，找你商量件事。”陆璨松开手，从桌上推了两分文件过去。

    “这份是你的户籍和卖身契，你重新签名就可以恢复自由身；这份是结婚协议书，意思我不说你也明白。”

    傅长雪被这个转折弄得措手不及，吃惊地睁圆了眼睛。

    “只能签一份。”陆璨微笑着看着他。

    “我签这个！”傅长雪不假思索地拿过结婚协议书，原本的畏惧不安此刻只剩下满心的喜悦。

    结婚？他和主人吗？

    这是傅长雪期待过又不敢期待的事情。

    陆璨却突然按住他的手：“不要急，想清楚了。”

    见傅长雪似要反驳什么，他做了个打住的动作：“怪我没有和你说清楚，你不该不知道吧，按照法律奴隶是不可以工作的。而且双性结婚之后每次出门必须要和丈夫报备。我也舍不得你出去风吹日晒的，所以干脆不要出门好了，以后就乖乖呆在家里让我养着。”

    “如果签另一份，自然就没有这些苦恼，届时你也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慢慢说着，满意地看着傅长雪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透亮的眼眸只剩下仓皇，水汽闪烁。

    “不勉强，宝宝想签哪份就签哪份。”他抚了抚青年柔软的发顶，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冰冷的吻。

    傅长雪僵硬地坐在原地，眼珠间或地转动，似乎在看眼前的两份协议，又似乎没有。

    他不知道陆璨是不是真的觉得他有选择的余地，但是傅长雪自己知道，他没有。

    青年慢慢拿起笔，眼眶里噙满了不知什么时候冒出的泪水。

    他不想，不想再过那种被关着，好像见不得的人的日子，这种日子他已经过了十几年了。

    但是他更怕被陆璨丢弃。

    傅长雪努力张大了眼睛不让眼泪落下，然后一笔一划地在结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