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荭贴着两片黑糊糊的眼膜,抱着水杯蹭到厨房接水喝。
褚玉站在燃气灶边,她上前拍了把褚玉的肩,对方转过身子,右手拿着刀,左手一捧血水,惨白的脸幽幽地发蓝。
“啊!!!!!!!!!!!”
一分钟后,褚玉把手里的半个番茄横竖两切,丢进锅里,而后单手磕进去一个鸡蛋。
“我也想吃。”谷荭小声说。
褚玉丢了蛋壳,抬起一只摊开的手,她赶紧拉开冰箱又掏了个蛋递过去,瞟过那只手依然在微颤,眼神就赶紧胡乱丢的飞镖一样随便扎向别处。
停电了,难怪不开灯。谷荭翻了两截蜡烛头,点燃了坐在倒扣的杯子上。褚玉抱着两只碗慢慢走过来,坐下时扶住椅背,忍不住皱眉头。
“腰疼,没事。”察觉到谷荭的疑问,他轻轻摇摇头解释了一句。腹部更狞痛似刀绞,只是他不想提及。
褚玉的脸在烛光下有一种油画般的腻润质感,被水汽蒸过的睫毛两三根凝成一簇,依然很美丽,确实很有给大老板做贵妃的资本。谷荭十分羡慕这张十八岁的脸,不知道他再长大一点,会到何等靓煞人的地步。
这样好看的人,老天爷怎么就要他活得这么难堪呢?
褚玉察觉了这个疑问句一样的窥视,但误解谷荭是,疑惑他现在如何吃得下。事实上谷荭没有这样的想法,是他自己在自愧式的叩问他自己。
“我只要饿了,就吃得下。”他轻声说,嘴唇微微撅着,像一道向两边翻卷的伤口,已经排尽了血水的僵净颜色,“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吃得下。”
谷荭没有回话,坐了一会儿,低头吸面。褚玉也在另一头慢慢地吞,同样不发出一点声响。光线困苦得很,因此没有人发现他每吞咽一下,牵动内脏,便微微地颤抖一下。屏住呼吸可以掩盖颤抖闹出的哼声,在筷子搅拌时换气。
吃了面,没人想聊天,两人各自回了屋。褚玉坐在床边,既不想站也不想躺,躺下时,持续的出血会冷不丁的顺着会Yin的皮肤淌下去,那种感觉,好像他仍在流产,每分每秒都在排出尸体的残渣。然而站立又太难为他的腰椎,于是只好坐着,偶尔起身走动那么四五步。
褚玉坐在床沿上,让床单下被褥隆起的软梗抵在尾椎骨上方,以缓解腰部的酸痛。一抬头,看见铝合金窗框下缘一丛细树根般裂开的缝隙,缝隙的边缘沤着浅浅的蓝色,好像扎根了一撮水生植物。
他定定地看了很久,才垂下眼睛挪到床头,拉开抽屉,掏出一只塑料袋。ru白色的塑料袋上丹印着医院的名字。益母草颗粒,活血去瘀。帕罗西汀,缓解焦虑。
真是可笑,他竟然有钱专程买药来治烦心的病。四十块一盒的药,他洗一辆车,才不过二十块。
穷人哪配生这病。
然而钱已经花出去,只有吃了才不算浪费。褚玉用光秃秃的指甲把药片抠出来,塞进嘴唇里,攒了点口水咽下去。药片在喉管里滑下去,缓慢地下落着,终于落尽了食道,滴水似的再无感觉。
褚玉似乎是坐了一夜的,没有人知道,也就无法考证。谷荭只记得第二日的早饭是他做的,他坐在背着阳光的那一侧餐桌后,脸庞仅有描了金的轮廓,像泥胎脱了红尘,要羽化而去了。
“过几天,咱们就开工吧。”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然而这笑容却让谷荭很是哀伤,“老这么闲着,真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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