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当归

    「宁宁，在想什麽？这麽认真。」周岱阳走过来，一手拿着啤酒，另一手顺手拿起沙发上的一颗抱枕，轻轻的丢在路轩宁身上

    「二哥，别闹！」没好气地将抱枕扔回周岱阳身上，路轩宁坐在沙发上，望着落地玻璃窗外的城市夜景，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整夜不熄，轻声说：「二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周岱阳在沙发上乔了乔坐姿，好奇的问：「问啊，怎麽了，这麽严肃。」

    「嗯，就......你当时，第一次发现自己是、是同性恋的时候，是什麽感觉？」路轩宁不敢看周岱阳，手下意识的环抱住身前的方型抱枕，越来越用力。

    周岱阳年轻的时候就对全家出柜了，他几乎是一确定自己的性向，就没怎麽犹豫，也完全没想隐藏的向家人开诚布公。

    「宁宁，松松手，那颗抱枕要被你掐死了。」周岱阳的声音天生带着一股温暖的笑意，无论说什麽话都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搭上他那双桃花眼，总是让人有种被深情注视的错觉：「哈哈！我当是什麽大事呢！别紧张啊宁宁，这也没什麽。」

    「其实也没有什麽，就是发现了，很自然的。回家跟父亲还有大哥说一声也就是了，没什麽特别的，先不说他们根本不会干涉我的感情生活，就算不满还能怎样呢，总不可能打死我吧！」周岱阳笑着耸了耸肩，啜饮一口啤酒。

    「那二哥当时是怎麽确定自己的性向的？」路轩宁瞥了周岱阳的脸几秒，还是不太敢看着他，视线又不自在的转回窗外。

    「啊，宁宁，你要知道，二哥我是很有魅力的。」装模作样的朝路轩宁抛个媚眼——并被回以一记没好气的大白眼——周岱阳说：「喜欢我的人挺多的，男生女生都有，遇到告白又看得顺眼就试试，男友女友我都谈过。後来就是觉得男生更能引起我的慾望，如此而已。」

    路轩宁听了以後，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没作声。

    「不过宁宁怎麽突然要问这个呢？啊......难道是有人跟我们家可爱的宁宁告白了？哎～男大不中留啊～」周岱阳晃了晃手中的酒瓶。

    「别乱说！我很认真在问的欸！」路轩宁胀红的脸，恼羞成怒的把抱枕用力的朝周岱阳的脸砸过去：「我、我只是跟同学去玩......不是，我就是突然想到，好奇不行吗！」

    「行行行，当然行。」周岱阳毫不在意的放声大笑，那张俊脸因此又和几颗抱枕来了个亲密接触：「早点睡呗，明天哥带你出去玩！」临走前，还偷揉了一把路轩宁的头顶，收获了弟弟红着眼的愤怒注视。

    「啊！周岱阳，你这个混蛋！」路轩宁看着他的背影怒吼，急匆匆的整理自己被弄乱的头发。

    周岱阳大笑着走远，落下一句话：「宁宁，生活呢，就是感受它、享受它就好，不要试图去理解。」

    ※※

    「大哥，是我。」关上房门，周岱阳迅速的收起脸上阳光的笑容，拿起手机拨通了周沛白的电话：「你知道宁宁这几天有去了什麽地方吗？」

    「昨天下午他打电话回家，说是和同学出去玩。」电话那头的周沛白放下正看着的文件：「我不知道他们去哪里，有什麽问题吗？」

    「宁宁的状态不太对，他刻意回避所有你和父亲的话题，并且，他问了我当时出柜的事情。」周岱阳皱起了眉：「虽然没有什麽证据，就当是我的直觉吧，我觉得宁宁可能知道了。不管是父亲还是你我，都将他保护的太好。」

    「查到了。」周沛白没有挂断电话，但已经交代助理去查了路轩宁昨天的行踪，这也并非什麽机密事项，很快就收到回覆：「你大概是对的......他去了月汐，昨天晚上是海市。」周沛白向後靠在椅背，叹气，抬手揉了揉眉心，这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波澜不惊的大总裁，却在听闻这个消息时露出一丝恐慌。

    「所以他是认出了你？」周岱阳惊讶的说：「海市只有会员才能参加，我们没道理不知道......月汐那边出了什麽问题？」

    周沛白沉默，在电脑上查起资料：「蒋家的幼子拿了蒋禹的邀请函带人进去的，同行还有几个同学。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先看好他，我去跟父亲报告。」

    「不用了，我已经派人去把轩宁带回来了。」有人推开书房门走进来：「岱阳也一起回来，也该是时後让轩宁知道了。」

    来人一身黑衣，神情严肃，正是周家家主，周亦柏。

    「是的，父亲。」周沛白和周岱阳同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