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清都醒来之后,蚀珥已经不见踪影。清都也没有去寻他,径自拢起了衣服,将昨日留下的一地狼藉清理干净,回卧房换了身衣服,才离开东院。
蚀珥的到来意味着一系列收尾工作。所有消息在第二天有了补充,领着洞心观弟子前往除妖的门人比清都小两岁,却也是个熟手。他详细的报告了这次妖祸波及的范围、门内弟子的伤情以及损耗。清都按照轻重缓急一一处理,随后灾地百姓受害的人数与严重程度、需要调动的物资一个接一个传来,传信纸鹤同面色匆忙的道人流水一般来来去去。
发生在东院书房里的矛盾在那夜过后,再也没有掀起一丝波澜。洞心观的观主得处理世间妖魔鬼怪惹出的乱子,刚刚出完任务归来的役兽需要好好休息,大家都忙得很。
这段时间内,蚀珥始终没有主动来寻清都。他拉不下那个脸去,只要一瞧见那人的身影,他就忍不住想到那晚在书房里他冷淡的模样,就好似从未将他放在眼里一般。
他想扯着清都问问他是不是觉得委身于他委屈了,是不是见着他都觉得碍眼,是不是恨不得这世上没有他才好,然而他究竟是曾经搅弄一方风云的大妖,清都表现的这般冷淡,他也不去吃那个闭门羹。
他偏要等到清都主动来寻他。
如果世事都照着心里想的方向发展,就再好不过了。
蚀珥等了好几天,等到他自己的气都消了,等到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的问题沉了底,清都依然事务缠身。多余的一分时间休息都不够,说不定他连他的异状都没有发现,自然也不会向他服软。
蚀珥把自己架到了一个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僵局。
这并非是蚀珥单方面的,早在那夜过后的第三个午后,某个忙里偷闲的间隙,蚀珥曾经和清都在侧殿打过照面。
当时蚀珥侧坐在回廊的栏杆上,眯着眼睛晒太阳。他的身侧长有一颗白梅树,病梅稀疏,阳光透过枝干落在他脸上,狠戾的面容在懒散的表情中变得一派柔和,垂下的眼中却分明含着紧张。
他的眼珠子不时的往侧后方看去,手上一片绿叶几乎给他揉烂,栏下一支幼柏突兀的支着一根秃枝。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脚步声才出现。蚀珥一惊,匆匆将手藏回,双眼欲盖弥彰的压低,全神注意身后的响动。
那脚步声愈是清晰,蚀珥的心便愈是提起,待到他行至近处,才倦懒的抬了抬眼皮,掐准了时间,状似随意转过头来,多日未见的观主已在咫尺。
蓝袍,高冠,清逸出尘的面容上依旧是惯常的清浅笑容,视线充满包容,细探之下却能够看出来一丝疲色。
蚀珥有些失神,半个身子都转了过来,还没有想好不欢而散之后的第一次碰面应该作何应对,却见清都神色未变,目光在他身上迅速扫过,便继续前行,连步伐都没有乱上一乱。
蚀珥一愣,在喉间盘桓许久的名字没来得及出口,蓝色的身影已经擦着他的身侧,飘然远去,只留蚀珥在原地气急败坏的咬牙。
之后蚀珥数度出现在清都经过之处,清都也同这次一般,只当没有看见。
这并不是清都第一次和蚀珥闹矛盾,在契约刚开始的一段日子之后,这种情况就时时发生。清都从来不会大吵大闹,抑或执剑与他大打出手,他只会拉开两人的距离,同床只当陌路。
这种冷淡的平静叫人望不到尽头。
“那便定在下月初吧。”清都在听明师弟的报告之后,沉yin片刻回答道。
蝎妖之乱已经收尾,然而产生的余震却仍然在扩散。生活在岐山之下的百姓纵然背靠着洞心观,在看不见摸不着的妖祸威胁下,还是感染了惊慌。
别处的百姓若是怕了,也只能干怕,至多不过请几个道士和尚作作法,而岐山脚下的百姓怕起来,便是按着一日三餐的频率入观进香,祈求上天保佑,再加上求财求禄,观里一直未曾消停过。
发展到现在,城乡中有威望的人与当地牧守牵头,请洞心观观主亲自主持斋醮,以抚民心。
“其实师兄大可不必勉强。”清都的回复在意料之中,师弟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说道。
“无事。”清都道。
“师兄应该知道,有洞心观坐镇,再加上师兄的……岐山脚下断无可能有妖祸发生,民众愚昧,捕风捉影,自惊自扰。师兄连日来未曾好好休息,何必花费Jing力在这没有意义的事情。”既然已经开了头,他便不再顾忌,皱眉劝说。
清都摇头道:“虽说百姓是杯弓蛇影,但护卫一方清平并非只是斩妖除魔,安抚民心也是要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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