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凉提的条件很苛刻。
一是宸帝要归还葵岛,二是要给鲛人正常户籍,以防人口买卖,三来,要求官府出兵,救出被囚禁的鲛人们。
这三点,无论哪一个都是触及国政军政的大事,还会得罪权贵,他一个小小的男宠,怎么做得到?
他只能赌,用肚子里的孩子要挟宸帝。
霜白哥哥说得没错,他要施展手脚,就必须挤掉沈君卿,坐上皇后之位。
这任务太难,但若不能完成,余纨与他都将是鲛人族的千古罪人,被永远当做叛徒唾骂。
这夜他和宸帝又是一阵黏腻亲热,他趴在楚宸胸前,自觉把狗皇帝伺候得够舒坦,便小心翼翼道:“狗皇帝,我不想回宫了。”
楚宸猛一睁眼,看着宁瑜,美人眼底是遮不住的心虚。
宁瑜话语里满是娇嗔意味,楚宸顿时听出来了他的潜台词:我要揣着你的崽子开溜了,快哄我一下。
他偏不遂宁瑜的意,笑道:“好,你你这么刁钻难养,要是走了,能给朕省一大笔钱呢。”
宁瑜气鼓鼓地瞪大眼:“你!”
他起身,穿好衣服消失在门口,楚宸默数了三个数,果然见宁瑜回来了,扒着门框问道:“我要走了,你都不留一下吗?”
楚宸会心一笑道:“别闹,想要什么直说。”
被戳穿了。
这老男人,总是能轻易看出他的想法。
宁瑜还在犹豫,又听宸帝道:“你在朕面前素来坦荡,说吧,朕能给的自然会给你。”
宸帝招招手,他便乖顺地走回去,坐在床边,依偎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任由男人抚摩他的发丝、脖颈,像摸一只猫似的,他舒服地眯起眼,小声道:“我这次要的,有点多……”
“说。”
于是宁瑜一五一十,把鲛人族的事全说了。
宸帝突然面色一沉,说道:“朕竟不知道有这种事,葵岛,原本不是一片荒岛吗?”
宁瑜心中陡然明朗起来,看这反应,宸帝是不知道实情的,必是地方官瞒报。
他没来由地一阵狂喜,搂住男人的脖子亲了一口。
楚宸突然抱紧了他,面露愧色道:“对不起,是我害你受苦了,当初新政开航线是形势所迫,地方官上报消息有误,朕被蒙蔽了视听。朕会下令,将葵州港归还鲛人族管辖,给鲛人族合法户籍,允许他们入中原谋生,那些泣泪成珠被囚禁的鲛人,朕也会派锦衣卫救出。”
“真的吗!”宁瑜喜形于色,他没想到,狗皇帝能看重这个孩子,到这种地步,轻易就答应了他的这些条件。
“真的。”
男人的语气这般笃定,宁瑜讶异,乖顺地往男人怀里蹭。
将心比心,他觉得宸帝给他的宠爱,够多了,他不可能不感动,否则便是木石心肠。
他想到余纨此刻处境,便忧心不已,楚宸温柔道:“别怕,鲛人族既然放你来和朕谈条件,便说明他们并不想把事做绝,你母亲会安然无恙的。”
宁瑜心中一暖:“是。”
楚宸又道:“但你要记住,凡事皆有代价。你提这些条件,有想过拿什么和朕交换吗?”
宁瑜:“我不知道……这个孩子?”
宸帝轻咬着他的耳垂,鼻息炙热,沉声道:“朕最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个孩子,朕要你答应,永远不离开朕。”
最想要的不是孩子?怎么可能。
“好。”宁瑜不假思索地答应,以为自己不过是个玩物,宸帝哪天玩腻了,自然巴不得他离开。
他试探性说道:“那我要做皇后。”
宸帝竟不假思索应道:“好,都依你。”
宁瑜顿时愕然,他乍一听到宁霜白这个建议时,只觉荒唐,历来帝王男宠的传说不少,真玩到捧上后位的,闻所未闻,他不过随口一说,宸帝竟然答应了,这样草率,可又这样赤诚,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属意他。
不该是这样的,迄今为止他和宸帝的一切,难道不是交易吗?
他思绪纷乱,想不透,理不清,便索性不再理,只当楚宸是昏了头,而他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够了。
三日后,一道圣旨揭开真相,沈家将冰棺中的沈君姝正式下葬,越朝国丧,惹得京中人议论纷纷,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十年来执掌凤印、高高在上的皇后,竟然是沈君卿伪装的,如今他卸下伪装,沈家在后宫便再无话语权,作为补偿,宸帝直接将沈君卿封为摄政王。
一同受封的还有宁瑜,宸帝当真封他为后,凤印连同昭阳殿,都成了他的所有物。
消息传出,群臣错愕,纷纷劝谏宸帝,说男子不可为后,否则没有后嗣,伤及国本。
宸帝什么都没说,只是办了场百花酒宴,宴请群臣,席上,宁瑜穿着一袭月牙白的袍子,第一次公开露面,他的大肚子根本藏不住,一出场就震惊了所有人,有人看着他,直拍脑门道:“嗨!这不是去岁秋猎时那位美人吗?竟是男子?我竟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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