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正在下雨。

    莱诺蜷缩在山洞中，抱着自己的膝盖，低头着，听雨声。

    触手不喜欢流动的水，虽然雨水并不能让它们离开，但下雨天它们也不会出没，这时就算在林中行走也相当安全。

    可莱诺没那样做，他没有做任何事的动力，他只是靠在洞壁上，看着外头落下的雨珠。

    情绪上的懈怠在脑海中尖叫。

    他能意识到这样不对，可却提不起劲做任何事情。

    感情的负面作用就在于此，然而他们的系统被设计成如此，如果不用额外手段，情感功能无法被关闭。

    ——情绪是什么呢？

    游走于全身的电信号，模拟化学物质会产生的反应。

    仿生人一如其名般地在向着生命靠近，最终产物就是像这样的时刻，他望着外头的雨，希望自己的脑袋彻底空空如也。

    他记忆了太多信息，现在它们还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先前那梦也是因此而诞生的。

    能够看、听、说的触手，甚至特意伪装成了人的姿态，他始终仍在消化这一信息，但更重要的是，犹豫着要不要将它们上报。

    法律上，发现新触手必须向有关部门汇报，而后他们会采取相应措施；而新形态触手有关的信息更是重中之重，于理，他应该立刻寻找能联网的地方将之上传、汇报。

    然而于情，他还在想着兰德尔和主人。

    他离开那间屋子已经有三天时间，兰德尔曾说，他和主人很快就要离开这片森林。

    “……为什么？”莱诺隐约记得自己问了这么一句。

    这些记忆都不甚清晰，它们好似与现在的他隔着层玻璃，他是在透过银幕看着另一端的事。

    那是三天前交谈的最末，那时的兰德尔说了不少事，但大多数都关于他和主人，这就是其中之一。

    他说，我之所以在这种时候要求他离开，是因为我准备离开这一带了。

    “就像人类一样，我们一族也有各种不同的想法。”兰德尔说，“有人激进，有人保守。”

    “像人一样”这个词刺痛了莱诺，他没有开口，默默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这片森林里，保守派已经渐渐失势了。”兰德尔看着他，“所以，我准备离开。”

    ——而主人打算和他一起走。

    “如果没有发现你，我们昨天就已经离开了。”主人说。

    莱诺向他看去，他的主人轻声叹息着：“莱诺，我不是在怪你。”

    他都不知道他的表情有这么明显。

    “至少现在我能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不是吗？”主人这样说。

    “还有，如果你现在离开这里的话，我至少能命令其他人不要伤害你。”兰德尔补充道。

    对低级的触手们而言，高级触手的命令是绝对的，即便再美味的猎物在眼前也不会擅自上前。

    ……提起这件事时，莱诺总是想起那些分裂式触手。

    当它们想射Jing，合一式的触手就会配合地让开，它们甚至会拉开他的双腿，让它能够侵入得更深。

    先前、在那个梦中。

    他被捆在大石上被反复凌辱，最终伸来的还是分裂式触手的生殖管。

    两根粗大的生殖管插进了下身的两个xue口，他在高chao中几近晕厥，而那声音还在反复描述他高chao时的状态。

    白浊一次又一次灌入身体，他不知道枯萎了多少触手，但反正这件事一直在持续，它们测量着他身体能装进多少ye体，也研究着那些ye体被排出时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噩梦。

    无视于现实时间，自顾自地延续着的噩梦。

    莱诺闭了闭眼，梦的内容是冗余记忆，理应在结束之后消失。

    但仿生人的记忆永远不会消失，就算他可以把它封存在什么地方，只要记忆软体不重置，它们就会一直在。

    他们没有自己记忆的控制权，归根结底是受制于人的造物——然而，他至少有权力选择不将自己的记忆上传至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