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凉,医院花园中的树叶也黄了大半。
俞念入院已经一周有余,遵医嘱不能劳累、不能剧烈运动,每天最多只能去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里散散步。
日子过得无趣,有时他便扶着凉亭的柱子弯腰拾起一枚落叶,拿在手里观察,遇见喜欢的还要带回去做书签。被他挑中的幸运儿往往叶片色深,叶脉色浅,黄得偏棕,看着很像是咖啡厅中售卖的焦糖枫叶拉花,让人觉得温暖惬意。
如此这般出一会儿神、活动活动筋骨,往往身上就觉得冷了,又缓步上楼去。
病房的铁皮柜中放着几本书、杂志社的新刊、换洗的衣服、一部平板电脑。这些东西都是他托哥哥从家里拿来的,包括那本被撕了页的劫后余生。
那是他对肖默存的回忆寄托,新的叠旧的,没有消失过。
可肖默存本人在这十天里却一次也没有出现。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有意避而不见,但并非如四年前那样完全的销声匿迹。俞念联系不上他的第二天就给温子玉打过电话,对方得知他在医院安胎,先是恭喜他,其后又说肖默存正常在公司上班,二人每日都打得到照面,可以肯定他一天假也没有请过。
挂了电话,俞念将那本书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也没有找到肖默存撕书的理由,更不知道丈夫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原以为上一次的争吵双方都有错,正好可以借孩子的契机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却没想到对方气性这样大,连见面的机会都吝于给予。
难道丈夫就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腹中的骨rou吗?
俞念想不通。坚毅冷淡的Alpha在面对自己的Beta时表现得不屑一顾尚能理解,得知自己有了孩子却连瞧也不瞧,已经不是薄情两个字可以概括。
他想过主动去找肖默存解释,但一来身体不便,医生建议多观察一周再离院,二来哥哥俞远也强烈反对,说他自寻死路。思来想去,他还是不敢拿孩子的安危开玩笑,所以乖乖地没有出门。
不管肖默存在不在乎,俞念自己都是万分在乎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上天的礼物也许只送这么一次,错过了就再也没有。
就这样,事情变得越来越匪夷所思。
一段受法律承认的婚姻,一个有孕在身的Beta为了保住孩子住在医院,身为合法丈夫的Alpha却连面也不露。他们就在一个城市,彼此都知道对方身处何地,偏偏就决绝到如此地步,甚至连一通电话也没有。
这是只有肖默存才能干得出的事,至少俞远是这样评价的。
偶尔午夜梦醒,俞念都会在再度入睡之前安静地消化着内心的难受跟失落,同时幻想第二天肖默存也许就会出现。
然而失望之后仍是失望。
他每天躺在床上的时间愈发得长,腰部便也越酸。腹中的宝宝虽然刚满三个月,至多也就刚刚成形,却已经将他折腾得够呛。他害喜的状况比一般人来得晚,最近这段时间才明显起来。每到饭点闻到走廊间飘着的食物荤腥味道都会冲到厕所去吐上至少一两回,短短时间里人已经瘦了一圈,两颊微微凹进去,一双眼睛显得更大了,就像两颗尺寸不对的黑珠子突兀地挂在苍白瘦削的瓜子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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