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惜别后,她才搭着承誉的手踏上马车。
打从她进来后, 这面色就笼罩着一层愁云, 承誉等了半晌也不见她发话, 她就这般静坐着,小手捋扯着腰间垂着的水蓝宫绦,出神发呆。
牵起她的手, 承誉问她何故不悦。
现下她已经习惯他的牵手,不会再挣扎,任由他的拇指闲捏着她的掌心,勉笑道:
“没什么,每次相聚之后的别离都会让人伤感,大哥只回来三日就要走,父亲的命运背负在他身上,他定然压力倍增。”
“至少他还有机会赌一把,而我……连机会都没有……”
身边人的音色明显裹杂着怅然,宁疏抬眸,就见他笑意渐敛,眸里掩藏着化不开的浓雾。
大约是想到了他的父皇吧?当晚她并未在宫里,但也听人说过,永宁帝是被乾德帝逼至自尽,而承誉就在一旁,当时的他一定很绝望,那种亲眼目睹至亲离世而无能为力的感觉可能会将人逼疯!
最终他挺了过来,接受了乾德帝的册封,做了个闲散王爷,可他的心从未闲着,一直都在关注着时政,看待问题总是一针见血。
起初宁疏并未想太多,以为这是他的本能,今日听到兄长的忠告,她才恍然大悟,往深远处略一思量,她难免心悸。但这是男人的事,她一个女人似乎不该多管,只温声安抚道:
“逝者无可挽,好好孝顺你母妃,争取不再留下遗憾。”
除此之外,他也别无选择,抚着他的小手紧握在掌心,承誉一扫Yin霾,低眉望向她,温笑道:
“是该珍惜眼前人。”
宁疏心下感动,但笑容里又有一丝苦涩,回握着他的手,始终无言。
才刚在府中她可不是这样,承誉总觉得她有心事,不由起了疑心,
“之尧与你说了什么?怎的你一出来就闷闷不乐?”
上回两人争执误会过后就互相保证过,往后不再欺瞒彼此,有事务必明言,以免再生误会,原本她不想主动提及,这会子承誉问起,她这心里藏不住话,也就顺口说了出来,
“我哥说,你身份尊贵,又有雄心壮志,担心我配不上你。”
摩挲着她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承誉打趣笑道:“是否配得上是我说了算,容貌家世配得上我的大有人在,可这心灵能与我契合的,独你一个。”
信誓旦旦的情话总是格外悦耳动听,宁疏感动之余又忽生悲凉,生怕好梦易碎,捧得太高,摔得太惨。
今日的她总是神情恍惚,应声极慢,承誉问她可是不舒坦,她不愿将那些胡思乱想之事说出来,以免惹他也不痛快,便借口说头疼。
“那就闭着眼歇会儿,到家我再唤你。”说着承誉搂住她肩膀,将她揽至怀中,让她倚在他肩头小憩片刻。
他的怀抱令她那混乱的心暂得片刻安宁,将来的事皆有变数,谁也说不准,与其为那些未知的事忧虑,倒不如珍惜这相聚的日子,一切随缘,不做强求,这心才能轻松安宁。
如此安慰着自己,她才好受一些,不再乱想,乖乖的倚在他怀里,闭目养神。
打从文之尧出宫后,乾德帝就派人留意他的行踪,傍晚便有探子来汇报,说是今日安王带着文姑娘去乔家与文之尧见面。
此事在赵易泽意料之中,那两兄妹见一面倒也没什么不妥,只是承誉对文之尧又是什么心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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