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上俺门口来了。

    “你咋不拦着他嗫？”唐山味儿的一个十八九的孩子问俺。

    “俺拦着他干啥，他的事儿俺不管。”转身要进屋。

    “那可都是你家的东西呀，就眼瞅着他捣鼓出去卖？你也不是老板的亲儿子？”

    俺貌似明白了。

    不顾屁股还隐隐作痛，抬脚就追。

    “王小飞你给俺站住。”俺一把拉住了王小飞扛着的钢筋。“你要干啥去？”

    “滚。”人家回头瞅俺一眼还要往前走。

    “你咋能把这东西拿出去卖呢，这是咱买了自己用的。”俺拽着钢筋不撒手。

    “Cao，滚你妈的。”他使劲儿往前拽，俺一个踉跄趴地上了。

    怎么说俺也是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再本分再老实俺也是有火性的，前面是行人不断的马路，后面是几十人的施工现场，俺怎么着脸上也不能挂住啊。

    于是俺就爆发了。按照俺的一贯作风，一旦爆发，那将是洪水猛兽，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今儿……眼前的是王小飞，身上全是伤的王小飞。

    “你要钱俺给你！”俩手拖着钢筋俺就往回跑。

    “你他妈放手。”他打着提溜往回夺，大马路上走路的不走了，身后工地上干活的不干了，全都瞅着俺俩在这儿夺钢筋。

    “这东西是俺爹买的，你不能卖。”

    “反正你爹有的是钱，几根钢筋算啥。”

    “有钱也不是你这么遭的。”

    “你赶紧放手滚蛋，老子有急事儿等着用钱。”他有点儿急了，手上明显用劲儿了。

    “你要用钱俺先借给你。”

    “不用还俺就借。”

    那还叫借吗……

    “咱俩回屋说去。”

    于是俺俩面对面坐在床上，俺看着他，他看着俺……

    “一根钢筋卖多少钱？”

    “15.”

    “你要用多少钱？”

    “4000.”

    “你……”俺心算，4000除以15，等于266.6666……“两百多根你就打算这么往出扛？”

    “我他妈就扛一根还让你给拖回来了。你不是要给我钱吗，拿来。”

    “你要4000块钱干啥？”

    “他妈那几个犊子，昨晚上惹祸让警察抓派出所去了，不他妈给他们老子打电话，找我，大爷的。三人要四千，让我赎人去。我他妈哪有钱呢。”

    “俺……俺没有那么多呀。”是呗，昨晚上那几个小子在警车边儿蹲着，回来就忙着给他揉伤，忘了说了。

    “那你充啥大款！”起来又要出去。

    “那你也不能偷自家的东西出去买呀，实在不行，找个朋友先接点儿呗。”

    王小飞站在门口，憋了半天，闷闷嘟嘟说了句：“我朋友这不都等着我赎去呢吗。”

    俺掏出手机，把通讯录从头翻到尾，也没找到个能借钱的，都刚毕业，两手空空，没准有的还想跟俺借钱呢。

    俺抬头看王小飞，两手一摊，表示俺真的真的很无奈。

    “哥……”

    眼看着他的脸就从苦瓜变成了蜜枣，这一声叫的俺想起蓝色生死恋里的女主角了。

    “干干干干啥？”

    “哥，我就你这么一个哥，你就帮帮弟弟。”

    不知道谁今儿早上还挥着拳头不让俺管他的事儿来着。

    “可俺这也……没啥朋友。”就算有，那也是有借无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