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气。
但讽刺的是,这件事关乎晏琛的性命,他反倒什么也不曾追证过!
五天以来,他在混沌中行走,脚下是一条陷于迷雾的长路,不知通往何方。待他终于察觉到不妥,回首张望,却已一意孤行远走了千里。
为何不去验那小道士的身份?
为何不给晏琛一次辩解的机会?
站在缚灵之障外头,叫晏琛与他亲口对质,辨明是非黑白,这样简单利落的一件事,他为何不做?!
整件事情环环相扣,只要有一处弄错……只要有一处……
天边霎时雪亮,一道裂纹闪电当头劈下。矗立的竹林一刹那被照得竿竿雪亮,千道黑影,千条白光,看得人目眩眼晕。耳边一声惊雷炸破,响彻云霄。
混沌被惊散了大半,陆桓城如梦初醒,抛下铁锹,转身奔出了竹庭幽院。
他要去找陆桓康!
他要问一问那个不长心的弟弟,金鼎山远在阆州西郊,他是如何在街上遇见玄清小道,又是如何天缘凑巧,恰在那一日,出门不过半炷香就把小道领回了家?
昏暗雨幕之中,陆桓康的屋子亮着灯。
窗纱照出憧憧两道人影,彼此叠得极近,举止狎昵。
陆桓城不禁疑惑大起——他这弟弟向来孤僻独居,性子又古板,绝无可能与侍女调笑,这另一道身影会是何人?
七八步行至屋前,双手一推,“砰”地打开了大门。
四下静谧,六目相对,不该出现的一张面孔出现在此时此景,陆桓城登时身形摇晃,呼吸都快稳不住。
这不正是那个嫩皮嫩色的“小道士”?
长尾勾绕,瞳仁泛绿,头顶生出一对油黑绒耳,活脱脱一只成Jing的黑狸!正是陆桓康格外宠爱,整日抱在怀中的那一只!
阿玄这几天除去“花妖”,护宅有功,换来了陆桓康十足的疼爱,今晚郎情妾意,便软着腰儿倚在桌案旁,为陆桓康磨墨铺纸、递笔捶肩,哪里会料到陆桓城突然杀至。他一时来不及化形为猫,被撞破了jian情,一脸惊怔地呆在那里。
陆桓康也被吓飞了三魂七魄。
他见阿玄的妖身模样全被哥哥瞧了去,势必要引起误会,慌忙起身,替阿玄辩解道:“哥,这是阿玄,是我,我养的狸儿……他是一只好狸儿,不作恶的……”
陆桓城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们,脸色青黑,喉咙卡紧,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他想象中最坏的局面,也比现在足足好上一万倍!
一只本该被捉入道士法钵、烧得粉身碎骨的妖孽,反倒胆大包天,化为道士,诱骗他软禁晏琛、铲断青竹。这一番举动,能存着多少善心?
第一环就错得这样荒谬,后头跟着的一连串……还能是什么?
窗外惊电疾闪,照得屋内明暗交替。一道刺目的耀光乍现,在墙壁上映出纵横交错的条条窗影,其余地方,皆是一片褪去了颜色的亮白。
亮时越亮,暗时便越暗。
阿玄慢慢挺直了腰杆,正视着陆桓城,一双幽绿的眸子化为深不见底的千尺潭渊。
陆桓城逼近一步,质问道:“晏琛的事,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阿玄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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