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十息没有说话。
那一刻,晏琛周身的灵气忽然翻涌跌宕起来,像朔望掀高的海浪,隆隆拍击着礁石。
他不知道一个人的情绪要有多么激烈,才能让他的灵气也深受影响,只知道最终灵气平息的时候,陆桓城的目光是那样炽热而欢喜,化作一汪chao水般的暖流,将他捧在中央。
陆桓城抱住了他,按在床柱上,情难自禁地俯身亲吻。手掌覆在平坦的腹部,既不敢用力,也不舍放手,只是小心而眷恋地摩挲着。
“阿琛,阿琛……”他低沉地说,“我爱你。”
自从揣了崽子,晏琛就被陆桓城三令五申,严禁房事,哪怕熬过了胎体不稳的前三个月也照旧不给。
起初晏琛身子不适,呕得厉害,无暇想念床笫之欢。后来渐渐不害喜了,靡艳的瘾头卷个浪儿又扑回来,比从前还要强烈,赤着一张脸主动向陆桓城求欢。陆桓城也不推辞,淡淡一笑,扒了他的裤子,用手指戳得他哭喘求饶,躲去床角抱腿坐着,泪盈盈的不敢再胡闹。
两人虽不宜欢好,却也不至于干瞪眼对坐、效仿和尚打禅,时常双双拥卧在被褥里,聊一些关于孩子的事。
晏琛想要一个男孩儿,将来好教他读书习字,继承陆家家业。陆桓城倒不在乎这些,说要一个贴心棉袄的小女儿,粉雕玉琢,扎着两只小圆髻,扑在怀里嗲嫩嫩地撒娇。晏琛记起陆桓城曾有过一个妹妹,唤作宁宁,三岁时不幸夭折了,便也改了口,说腹中想必是个乖巧的女儿,就算不是,以后也总能生出一个来。
孕子不易,陆桓城心疼他,哪里舍得让他一直生。女孩儿也好,男孩儿也好,只要是晏琛诞下的,就是陆家最宝贝的嫡嗣。
晏琛晕乎着吐了两个多月,肚子一点儿也不见长,更不知何年何夕才能鼓出一只小西瓜,总感觉白吐了。于是没事就捏捏腰rou,手指往肚皮上写“别偷懒”,催促笋儿快点长,最好一夕之间就把小腹撑得满满的,好给陆桓城看见。
笋儿是个聪明孩子,娘胎里把话记住了。江州那一夜终于逮到机会,可劲儿往天上疯窜,窜得晏琛叫苦不迭,后悔莫及,从此一丝催促的念头都不敢有,只盼孩子天天偷懒,长得越慢越好,千万要熬到足月再出来。
第十二章 旧事
陆宅东南角,离竹庭大约转过三条游廊处,有一座红漆圆门的藕花小苑。
晏琛如今就住在这儿。
说是小苑,其实宽阔的很。进门一条丈余长的青石小路,朝右拐弯,通往敞亮的屋舍。庭院里一方碧水池塘,塘边山石林立,落下一道七尺高的小水瀑,溅shi了沿墙连排的湘妃竹。
屋门向阳而开,水瀑引自山泉,暖日活水一样不缺,对晏琛而言是一处理想的安胎之所。他的产期在七月,到时候开满一池藕花,莲叶团团,盛着水露,遇着临产阵痛了,就搬一把竹椅到Yin翳处,躺在上头,淋着水意纳凉消暑,也能缓解疼痛。
阆州地处南陆,入春早。他与陆桓城刚归家那阵子,北地尚在千里飘雪,这儿的嫩柳已悄然抽了芽尖。眼下时近暮春四月,芳华阑珊,新生的绿意褪尽了鹅黄,从shi气中沉淀下来,织作一片碧绸似的热闹苍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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