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要见尸。”
景澜叩首,“微臣遵旨。”
建平四年六月三十,亲征的御驾并大齐梁州大营众将士班师。
临行时,一交赤士兵求见景澜,送上萧凌云践别之礼。
景澜掀开围帘,通体雪白的隼卧在笼中,明亮锐利的眼睛骨碌碌转动,正是萧凌云从“死神之林”中猎到的那只。
“景丞相,我们大王说,先前曾答应教景丞相驭隼之法,可惜没机会了。如今景丞相就要回朝,我们大王将此隼送与丞相,留作纪念。调/教之法大王已写好。”递上书信,“此去大齐路途遥远,丞相在路上需将帘子掩上,否则此隼知道即将远离家乡旧主,该叫个不停了。”
“哦。”景澜接过笼子,“有劳你替本相言谢,并祝交赤王万事顺遂。”
“是,小的一定带到,小的告退。”
景澜带着隼笼登上马车,踏上归途。
仍是来时那条路,心境却油然不同。
远处山坡高地,萧凌云一人一骑,凝视着阔天流云之下,如长龙般远行的军队。
今日别后,杳杳天低鹘没处,青山一发是中原。
回朝后,建平帝论功行赏,金银物品等赏赐人人皆有。
此外特加封景澜为少师,尚不足而立便位列三孤,可谓殊荣之极。
同时,授李直工部从事,李直很开心地领了。又封了穆审言官职,穆审言却不愿受封,言道已决定参加八月的科试,希望能由此途继续为皇上效忠、为朝廷效力。建平帝赞穆审言胸怀大志,便收回成命,又赐名家手抄经文注疏一卷,鼓励他专心治学。
相形之下,没有得到什么特别封赏的程有颇为郁闷。
倒也不是贪图赏赐,只是觉得这样就是不被肯定的意思。
景澜便又劝他,一则他初入朝廷,许他出征已是委以重任,现下不便再赏,也是为了激励他在任上继续努力,作出一番功业。二则身为主帅的赵晟生死未卜,建平帝心中始终搁着这事儿,军营中人几乎都未大赏,梁州大营都统如斯重要,却也一直空着。
这么一想,程有心中总算有点舒坦。
也是,他只做自己应做之事,其余原本就不该计较。
总之行波得了赏赐就好。
以后,继续努力就好。
深夜,皇宫兴安殿。
建平帝望着案上的落胎药,沉默不语。
刘喜跪在一旁,苦求天子三思。
建平帝怎能不知?发现腹中这孩子的存在已好几日,若非他三思,这孩子早就没了。
上回是故意为之,此番却是意外。出征时他但凡与赵晟云雨,总会在关键时刻让赵晟退出去,结果却怕什么来什么。
几日前一次熟悉的腹痛让近来身体所有的不适得到了证明,一边是神龙体质孕子的辛苦,是帝王之尊身怀六甲的尴尬;一边是确实生长于腹中的骨血,或许也是那人最后留给自己的纪念。建平帝踌躇多时,本已下定决心,可当落胎药摆在这里,他又动摇了。
如此反复,这不是他熟悉的自己。
烦躁地让刘喜退下,他躺回龙榻上,一手轻轻覆上小腹。
究竟该怎么做才好呢?
翌日黎明。
刘喜紧张地躬身摸进殿,发现落胎药还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总算有些放心。更衣时瞥见帝王眼下的乌青,苦口婆心劝道:“皇上昨夜又失眠了?哎,龙体要紧呐,皇上千万要放宽心些。今日老奴让御膳房制些清爽的菜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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