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表情,沉默的,崩溃的,欣喜的。
绍耀被人按在手术前的等候长椅上坐着,他低着头,看不清任何表情,僵硬的侧影微微拱起,带着满心说不出的折磨凝塑成永恒的雕像。
等候在手术室外的每一分一秒都是折磨。
绍老爷子坐在另一旁的轮椅上,身上披着毛毯陪着他等候。
手术室的灯从凌晨六点亮起,到现在晚上七点,已经过去了十三个小时了。
绍耀无法想象偌大的房间,丁陡就这么躺着,孤单着面对着冰冷的器械,他不知道他其间有没有醒过来,会不会害怕,血有没有止住,子弹是否取出来了。
他想在他身边,看着他,亲吻他,他会给他讲好玩的故事哄他笑,给他做所有他想吃的,陪他去散步遛狗,和他在弥漫阳光香味的房间里懒懒的睡午觉
安静的手术室中只有机械滴滴的发出声音,苍白的脸上被覆盖上氧气罩,显示血压的机器屏幕上象征着心跳的那条线揪的人心疼。
盖住身体上的浅绿色的手术布下,狰狞的伤口处需要切掉坏死的部分,子弹射入腹部时高速旋转温度滚烫,牵连周边的皮肤微微烧焦,都需要全部切除掉。
幸而伤口不是贯穿伤,子弹残留在腹中,引起伤口感染,从下午开始就一直打上的消炎药水就没停止过,可他的身体温度仍然高的吓人。
消炎药水和血囊来回不停的通过冰冷细小的透明软管流入丁陡的身体。
主治大夫额头的汗水浸透了三块毛巾,银质的手术刀不停的划过鲜血淋漓的肌肤,让人心生寒意。
当最后一片弹片被取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时刻观察着心跳检测仪的护士低声走到医生身旁说了几句话,他翻开丁陡的眼睛,按住他的脉搏,微微皱眉,朝身旁的人点点头,走了出去。
当手术室的灯灭的那一刻,像是有预感般,绍耀突然抬头,身体紧绷,眼底颤抖。
主治医生走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身旁立刻围上来几个人都紧张的盯着他。
他点头,“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手术很成功。”
听见这话,除了绍耀,其他人都微微松了气。
“你们谁是他的家属?”
“我是他爱人!”绍耀声音沙哑。
他心口猛地揪起,疯狂的跳动起来。
医生皱了皱眉,“他可有病历表?病人身体很虚弱,我们发现他对使用的药物产生了不良反应,所以我们只能减少药量。麻醉剂让他陷入深度昏迷之中,可能醒过来需要几天的时间,我们会将他转入重症监护室,接下来需要你们的配合。”
手术室的门轻轻打开,绍耀转身,终于看见了让他心如刀割的人。
眨眼而过的距离,就好像伸手都能碰到丁陡的脸,可他却不敢碰触他,看着他苍白安静的躺着,脸上的氧气管占据了大半个清秀的脸庞,那双看不见世界却依旧清润的眸子紧紧的闭着,几乎看不到一丝的动静。
绍耀怔怔的站在icu的病房前,从透明的窗户边看着安静躺着的人,一时心口疼的难以呼吸。
这就是你保护照顾的人。
他呼吸微弱紧闭双眼,不会再对你笑,不会在睡觉的时候钻进你的怀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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