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自己都没感受到世界的美好之前，怎么能为了结婚而结婚，为了生子而生子呢？

    如果那样做的话，我只会愧疚，因为我没有经过孩子同意就把他生出来，让他被迫接受这个世界，也没有把握让他幸福——这又不是养个宠物，只要繁衍下去，其他就不管了。”

    “你是这么想的？”何妨愣了许久，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从父母的角度来看，这想法无疑是自私的。

    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父母又何尝不是自私的？

    养儿防老，传续香火，这两个目的本就带着功利性，只有像顾小青这样，才是真正的无私——仅对孩子而言。

    “我没想过这么多……也许你是对的，也许不对，不说这些了。”

    何妨摇了摇头，看面已差不多，拿叉子拨弄两下，停顿片刻后道：“不会后悔吗？”

    她抬眼看着顾小青，认真问道：“等你过了最好的年纪，到那时候如果后悔了怎么办？”

    “后悔也是每个人生来便有的权利呀。”

    顾小青对着面桶吹一口气，笑道：“后悔也是人生的一部分，悔就悔了呗，起码到时候我只会怪自己，而不是怪别人，因为这是自己选的，不是别人逼的。”

    “如果按照别人的想法去过活，到时候如果后悔了呢？我去怪他们？他们能给我什么补偿？对吧。别人无法为我的人生负责，只有我自己可以为自己负责，所以更要按照自己的本心去活着。”

    作为一个成年人，只要对自己的决定做完整的负责任的规划，拥有选择并且愿意去过一个自主选择的生活，哪怕结局再惨只要自己兜着，那就不关别人的事，这是选择的权利与代价。

    何妨耸耸肩，低头吃一口泡面，还未细想，就听顾小青清脆的声音继续响起。

    “也许……过个十年八年我就改变想法了，找个人把自己嫁出去也说不定，人是一直在变的嘛。”

    “希望吧……女人总要穿一次婚纱才圆满。”何妨温温柔柔地笑起来，“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让子弹飞一会儿

    晚饭秦广林一个人解决的。

    准确说，是一个半人。

    何妨中午烙的大饼有点多，没吃完，晚上他从冰箱找出根大葱，剥掉外皮卷进饼里，洒点细盐，倒上一丝香油裹起来，一口下去……

    得劲。

    咀嚼几下咽下去，秦广林忍不住长长叹口气，用左手拿纸巾随便擦两下手指，摸出手机给何妨拍张照过去。

    「这个饼卷大葱太好吃了！」

    何妨正跟顾小青坐在麦当劳里吃薯条，看到秦广林发过来的消息，脸上忍不住浮起一丝笑意，想了想也给桌上食物拍张照发过去。

    「我在麦当劳，你能不能饱？不够吃的话我给你带个汉堡回去。」

    「能饱，明天再烙几个，这玩意儿香死了。」

    秦广林嘎吱嘎吱咬着大葱，跟何妨发几条消息，握着大饼起身到阳台。

    夜色微沉。

    外面大槐树枝繁叶茂，叶子在微风吹拂下随风摇动，带着沙沙细响，树下还有三三两两的乘凉居民。

    这倒是乘凉的好地方。

    大饼吃完噎得慌，一大杯水灌下去，坐在沙发上看会儿电视，何妨已经回来。

    “要不要下去溜逛一圈？”秦广林指着外面道，“挺凉快的，这比在南飞路那边散步舒服多了。”

    “我逛了一下午了，歇歇吧。”

    何妨坐到沙发上揉着脚丫，问：“你吃饱了没？”

    “饱了饱了。”

    两个大饼，吃下去六七分饱，再喝些水让它涨起来，便有了九分饱。

    秦广林摸摸肚子站起来，扭身进去画室，再出来时手上已拿了幅画。

    “当当当当，怎么样？”

    他得意的左右晃晃，朝何妨挑眉问道。

    画上是三个背影，两大一小，小不点的头发长长的，跟何妨一样披在背上，站在镜子前弯着腰，一手拿搪瓷杯，一手拿牙刷刷牙。

    何妨揉脚的动作慢下来，看着那幅画怔了两秒，开口道：“你拿过来，近点我看看。”

    “你看，这个拖鞋也是按照你那个缩小画的，头发……以后肯定要留长发，冲天辫什么的太土气了，和你一样正好。”

    秦广林凑过来把画平铺在茶几上，指着画里的细节给她解释。

    “可以发到网上，当作彩蛋，让他们期待我们女儿出生，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真像你说的是个女儿的话，我那漫画就可以出第二部——就叫《我女儿实在太可爱了》，我真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