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闻隽浑浑噩噩,回到赵家给他安排的卧房中去,屋中还摆着个大浴桶,提醒着他昨夜的荒唐。
原本下午要去药厂参观,这下自然计划落空,姑侄俩假戏真做,赵旻被打得站不起来,又在祠堂跪了三个小时,直至太阳快落山时,才被管家扶回房间。回去时还碰见了冯义。
冯义见赵旻背后衣裳破破烂烂,数条血痕盘踞在皮rou上,心中顿时解气,谁知下一刻,赵旻那厮竟裂开嘴,挑衅地冲他笑。
冯义不知道赵芸已发现了他二人的事情,赵旻笑自己没跟冯义当年一样当孬种,只以为他神经病又犯了,维持着表面和平,冷脸离去,问管家借用了电话,拨给远在天津的宋千兆,汇报赵旻同赵芸因着钱大吵一架的事情。
宋千兆在电话那头若有所思,和他儿子说了一模一样的话:“这个药厂若无蹊跷,赵芸不会这样大动干戈。”
冯义斟酌片刻,谨慎道:“未必,还得再看看。”
宋千兆笑道:“干净的买卖不赚钱,赚钱的买卖不干净,这事若真是潘子欣在后头牵线搭桥,那就靠谱了。”
冯义提醒道:“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这事儿像是赵旻伙同杨家的公子商量好,专门做局给你跳。”
“我这个外甥啊……”宋千兆哼笑一声,突然道,“他在和平路有栋房子,背着我把应闻隽接出去住了三天,期间他带应闻隽去舞厅,把他介绍给了杨公子,杨公子连着几天都把电话打到我宋家来,要接应闻隽出去看电影。不久之前,赵旻几人留宿在我府中,管家说第二天一早看见杨公子从应闻隽屋中出来。要是赵旻这混账真同杨公子关系紧密,他何至于要拿自己表哥做人情攀关系?”
冯义想不到还有这一层,当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来五年不见,应闻隽早已秉性大变。
一个念头猛然窜出,似烈火般烧得他双眼通红,又妒又恨:为什么赵旻,杨公子都可以,唯独自己不行?
“我看他也不过是想借杨公子的东风,给人伏低做小,结交潘子欣这号人物罢了。只可惜胃口太大,本事不足,中间还有他小姑管着,根本就是跟他父亲赵岩一样,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败家子。”
见他信誓旦旦,冯义只好不再说什么,只是问了句:“那应闻隽和杨公子……?”
宋千兆反问:“有什么不好?”继而挂断电话。
冯义双拳紧握,在电话旁站了许久,只恨不得追到应闻隽旁边问一句为什么凭什么。
再说管家,将赵旻扶回屋中后,又去到应闻隽房外,客气道:“应先生,少爷请您过去。”
应闻隽道:“你告诉他,我不去。”
仿佛会料到他这样回答一样,管家立刻道:“少爷说了,若您不来,他就请他小姑来喊您。大不了再让小姐打他一顿,反正离人尽皆知也就差一步了,大不了把您扣在四川不放人,就是让他小姑把他给打死,也值了。他还让我提醒您,想想当初您在车上打开他的手是什么后果,少爷还说,四川离贵州近,他今日挨了打,折腾不动,叫您识趣些,否则等他能下地了,就会陪您一起,回贵州看望您的父母。”
管家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字不落地学出赵旻一番混账话。
对面静了片刻。
房门猛地一下打开,应闻隽面色铁青,即为一番狗屁不通的话而愤怒,又为赵旻这不管不顾的疯子而失魂落魄,最终喃喃道:“挨了这顿打,他怎么还是嘴里没遮没拦的。”
管家只笑,不吭声。
过了半晌,应闻隽又问道:“你家少爷伤势如何?”
管家答道:“伤的不轻,小姐动了大怒,把我家少爷半条命都给打没了。”
应闻隽的睫羽随着他的心一颤。
“这话也是你家少爷教你的?”
管家又是一笑。总是笑笑笑的,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应闻隽看见这管家,就想起了赵旻那副可恶模样,叫他感觉自己与感情一事上颇无城府,好像谁都能将自己轻易看透似的。
“张妈带大了宋家小姐,宋家小姐过世后,又同我家小姐一起,带大了小少爷。少爷于小姐虽是名义上的姑侄,二人却亲如母子。少爷也从不惹我家小姐生气,便是从前被发现他同柏英先生的事情,也是将哄着小姐糊弄过去,决计不会惹她大动肝火,更别说像今日一样,在宋小姐的牌位面前顶嘴了。”管家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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