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重影交叠,后脑勺钝痛难当,牵扯得他额间的青筋突突地ch0u动。
买完金线从绣巷出来,天边残yan如血,椋鸟惊动地扑飞着,迷失于静默的山峦。
这是他记忆中最后的画面。下一瞬,他陷入了黑暗。
他被人偷袭了。
程俭挣扎着环顾四周。b仄的地窖里,码放着成摞的巨大冰块。丝丝寒气深钻进骨髓,如同置身于严冬一般。
他…认得这个地方。小时候,程俭被杨氏的宗族子弟故意关在这里捉弄。许多年过去,它的布置仍旧是老样子。
这是杨家藏冰用的冰窖。
程俭试着动了动身t。他的双手被倒扣着绑在了椅背上,粗糙的麻绳深深嵌入了皮r0u里。向后0了0,是个si结,不能靠他自己解开。
窖门移开了一线,火折子奄奄一息地跳动着,让本就不流通的空气变得更加浑浊。
杨藏器匆匆走到程俭面前,火焰刷得往他面前一过:“俭儿醒了?”
程俭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为什么绑我?”
“俭儿,你这是明知故问。”
杨藏器把火折子安置到一旁的桌案上,双手抚过一条蟒蛇般的长鞭。火光下,男人的侧脸半明半暗,如同鬼魅。他痴迷地打量着鞭子上的倒刺,似乎那不是刑具,而是一方他新得的上好龙尾砚台。
“我还是小瞧了你,没想到你的本事这样大,连藏在我家中的布价造册都顺到手了。看来俭儿这小偷小0的毛病,还是没有改好啊。”
程俭横眉道:“你明知道是陷害!”
他八岁在杨家上学时,曾被杨三找借口支开。再回来,行囊中竟多出了一枚不属于他的扇坠。事情闹大到杨氏长辈处,即使程俭想尽办法辩白,为了维护杨家那位好孙儿的名声,他还是免不了挨一顿毒打。
杨藏器恍若未闻,y冷地对他笑道:“清白也好,冤枉也好,有那么重要?世人往往只看到他们愿意看到的。世人眼中的世家花团锦簇、风流无双,那么世家就必须风流无双。”
程俭从杨藏器的笑意深处看到了一丝疯狂。他深x1一口气,镇静道:“无论你信不信,造册都是我意外得来的。杨家在益州耕耘日久,树大招风。论仇敌,我不一定能排得上号。”
杨藏器把鞭子尾巴一圈圈缠绕在手掌上,不理他分辨,沉声切入正题:“洪时英留的后手在哪?”
程俭顾不得太yanx跳痛,脑子转得飞快:什么后手?
方才的只言片语里,他大t拼凑出一层杨藏器与洪时英的关系:洪时英的要害之一,那本采锦布价造册,之前似乎是掌握在杨家人手里;那么作为反制,洪时英必然也留存着杨家的把柄。
会与杨家从事的胡奴走私有关吗?程俭直觉不是。上次他拜访杨藏器,警告他说下次一定会带着相关证据来,后者并未流露任何焦虑之se。
b得杨藏器不惜绑架他的后手,具t会是什么?
程俭沉默了片刻,不动声se道:“你凭什么认为洪时英会告诉我?”
杨藏器b近了他:“俭儿,彼此知根知底,就不必兜圈子了。近日我派去地牢探视洪时英的人,都被他以各种借口拒见。若非他早已出卖了我,做贼心虚,他为何要躲着我不见?”
他话音刚落,一记鞭子紧跟着狠狠甩在了程俭身上!
“你才是那个手握布价造册威胁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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