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郭亿诗走离一段距离，赖伟学开口，「你们原本有约啊？」

    「也不太算有约啦……亿诗家是开咖啡馆的，我常常会去她家，她家的咖啡豆磨出来的咖啡超好喝的，我最喜欢喝她特调的拿铁了。」

    「咖啡馆，听起来很酷耶。」赖伟学一脸新奇。

    「她家的咖啡馆，外观看起来很窄，但进去里面很宽敞喔。」虽然已经去了很多次，每次去还是有这种感觉。

    「是连锁的吗？」

    我摇摇头，「不是，是她爸自己开的，很厉害吧？」

    「真想去看看呢。」赖伟学眯起眼睛看着前方，他这个表情也好迷人。

    「下……下次可以一起去呀，我有个国中学妹在那边打工，她调的咖啡很好喝。」

    「嗯，好啊。」赖伟学侧头对我笑，我觉得我心脏跳到都能听到声音了。

    我们一起走到公车站牌等公车，好希望公车永远不要来，我跟赖伟学就能一直站在一起了。

    「阿善这家伙，不知道跑哪了，公车都快来了。」我们安静好一会儿，赖伟学忽然嘴上咕哝着。

    这句话让我从顶点跌到谷底，看了他一眼，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接些什麽。

    赖伟学是不是不想跟我一起站在这里？是不是觉得跟我站在一起尴尬、无话可说？

    从头到尾果然是我的一厢情愿啊……赖伟学是不是对每个人都那麽好呢？他有没有像对我一样也请其他nv生喝红茶呢？

    红茶？对了，我一直记着要给他红茶，现在有机会怎麽忘了呢？

    又看了他一眼，他正低头看着手机萤幕，若有所思的样子。

    注意到我的注视，他抬起头看着我，露出一抹笑，顺势将手机塞回口袋，「我跟阿善今天和国中同学有约，他如果不快点跟我一起回去准备，一定会迟到。」

    「那你……要打给他吗？」

    「算了，可能是学长找他吧？明明学校就没有什麽学长学弟制，我们t育班却有这种传统，我们对学长姐总要特别敬重。」赖伟学耸了耸肩。

    「那个……红茶，谢谢你之前请我喝红茶。」我终於把那罐要给赖伟学的红茶交出去了。

    「谢谢你。」赖伟学接过，「对了，你下午还好吗？那学姐感觉有点凶。」

    赖伟学一提到那个学姐，心情顿时有点低落，「我回去帮忙的时候不小心踢到线，又被她责怪了，幸好有学长帮我讲话。」

    「那就好，不然她如果仗着是学姐就欺负人会让人满不开心的。」

    我嗯了一声，垂下眼，将视线放在柏油路上。

    公车的声音越来越近，抬起头一看，公车进站了，赖伟学将悠游卡从书包拿出来，见他的这个动作，才想起我的悠游卡还在书包。

    我排队跟着前面的同学上车，赖伟学跟在我身後也一起上车。

    车上座位区已经坐满其他校的学生，我找了个空位站，赖伟学站到我旁边，他又将手机拿了出来，接着似乎拨出电话，将手机拿到耳边。

    我静静的看着他，车上并不安静，有许多学生交谈和嬉闹的声音，但我却觉得现在什麽声音都没有，就只是专注的看着眼前的他。

    应该是在跟安裕善讲电话吧？听到他接起来似乎喊了声阿善。

    他到底有没有nv朋友？他到底是怎麽看我的？

    「你怎麽了？」赖伟学忽然将手机拿离耳边，看着我。

    我猛地摇摇头，没有出言回答。

    「对了，认识你那麽久，都还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呢。」赖伟学将手机拿近我，原来电话早就挂掉了。

    「那……」我把手机从书包拿出来，我们对到眼的瞬间，两个人都笑了，交换手机。

    把电话号码输入後，我们拿回自己的手机，握着手机，我心情激动不已。

    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我终於决定开口，「那个……」

    「嗯？」

    「你谈过恋ai吗？」完整的挤出这句话，却让我觉得很别扭。

    赖伟学颔首，我的心ch0u了一下，y着头皮继续问，「那……现在呢？」

    「分开了。」不像平常挂着温柔好看yan光的笑，现在的赖伟学，神情看起来好寂寞。

    为什麽分开了？什麽时候的事？你还喜欢她吗？之前你在公车上的笑也是为她吗？

    有好多疑惑，但我知道我不该再问，甚至後悔刚刚因为好奇问了，因为他的答案让我想哭，而我的问题应该让他沉重了。

    「佩璇呢？」赖伟学打破沉默，看着我的脸没有太多表情，不是不开心，却也没有挂着先前的笑。

    我摇摇头，回避与他对视。

    「什麽？」

    「我没有谈过恋ai。」我低声回答。

    赖伟学没有继续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讲些什麽，只能焦虑着等等就要到站，会不会从今以後我们就不欢而散？今天是交换到手机号码的第一天，该不会也是互动的最後一天？

    「那个……」在到我家站牌前的红绿灯，赖伟学开口了，「今天的照片，有机会的话，也给我一张好吗？」

    「好！」我情绪有些激动，我没想到赖伟学会提出这个要求。

    下了车，目送公车长驶而去，才走回家。

    将手伸进口袋，轻轻握了一下手机，最後将手机掏离口袋，打开萤幕，拨话清单最上头显示着赖伟学的名字。

    这样子，我算是离你近一点了吗？

    在电话簿中找到郭亿诗，过没多久，郭亿诗接起电话，「佩璇？」

    「亿诗。」现在的心情，用五味杂陈来形容，再适合不过。

    「别……别跟我说你失恋了喔。」郭亿诗的口气虽然在开玩笑，却也藏有担忧。

    「才没有呢！」听到郭亿诗的声音，沉重的心情稍微好转，「我刚刚和他交换电话了。」

    「咦？欸？真的假的啦！」

    「但是……我刚刚跟他变得有点尴尬。」想到他那个寂寞的表情，我心又ch0u了一下。

    「尴尬？你告白了？」

    「不是啦！」郭亿诗真的很会逗乐我，这让我心情放松不少，虽然想到他的那个表情还有点隐隐作痛，「我问他有没有谈过恋ai，後来得知他们已经分手了，那时候赖伟学的表情好寂寞，他应该很喜欢那个nv生吧？」

    沉默了好一下子，郭亿诗的声音才传来，「佩璇，慢慢来。」

    「啊？」

    「总觉得你们有机会。」

    「是吗？」一阵风吹来，我觉得好冷，打了个冷颤，「好冷，我要先回家了。」

    「你还没回到家？」

    「嗯，一下车就打……。」

    话还没讲完，电话另一头传来游思苹有活力的声音，「佩璇学姐！」

    「小思？」

    「好久没看到你了呢！最近好吗？」游思苹的声音，让我想到她笑嘻嘻的模样。

    「还不错，你呢？」

    「嗯……就有点无聊啊，最近时杰学长和英克学长都不陪我来咖啡馆了，也很久没看到你了，你明天要来吗？」

    「明天……」总觉得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有空我就会过去。」

    「好，期待能见到你喔！」和游思苹跟郭亿诗又讲几句话，我才走进社区搭电梯上楼。

    转开大门，客厅是暗的，我点亮yan台的灯，梁康成的布鞋在，妈那双最常穿的皮鞋并不在鞋柜里，应该是出门了吧。

    「姐，你好晚喔！」梁康成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过了几秒，客厅的灯亮了。

    「妈去哪？」

    「好像接到朋友电话出门了吧？妈说晚餐准备好了，等你回来再用微波炉加热就好了。」

    「喔，好。」我踏进客厅，往房间的方向走去，将书包放到地板，余光瞄到梁康成也跟了过来。

    「g麽？你肚子没那麽饿吧？」我皱眉瞪他，「就算真的很饿也可以自己热一下啊！」

    「我是要跟你拿相机，妈说相机在你那。」

    「你要相机g麽？」

    「明天要回阿嬷家呀！天气好的话也许会出门走走，所以我要先看相机需不需要充电啊。」

    「明天要回阿嬷家？」有这件事吗？我怎麽完全没有印象？是刚刚妈跟梁康成说的吗？

    「上礼拜就有讲了啊！」梁康成嘴上嚷嚷着，「快点把相机给我啦。」

    「喔。」我随手将相机拿给他，便走离房间准备加热晚餐。

    晚餐加热好後，我和梁康成并肩坐在沙发上，他看着卡通，我边想着今天发生的每件事情。

    洗完碗筷和洗碗澡後，我回到房间整理明天要带的东西，整理完便躺在床上放空。

    「姐。」房门被敲了几下，梁康成的声音传来。

    「g麽？」我不耐烦的从床上坐起，盯着打开门走进来的他。

    「姐，你交男朋友吗？」

    「没、没有啊。」虽然脑海马上浮现赖伟学的脸，但我马上否认。

    我没有说谎啊，我跟他真的不是男nv朋友，这样一想竟然还挺失落的。

    「喔，那这个男生是谁？」梁康成将相机从背後拿了出来，将萤幕对着我，是那张我跟赖伟学的合照！

    我瞪大眼睛，梁康成呵呵呵的笑，笑的八卦又欠揍，「还说不是，看这反应八成是了吧。」

    「那、那是我同学啦！」

    「是吗？」梁康成将萤幕转换到前一张相片，是我跟郭亿诗的合照，「姐，为什麽你只和亿诗姐跟这个男生拍？你是没其他朋友吗？」

    「臭小子！相机给我啦！」我离开床，伸手要跟梁康成抢，梁康成後退一步，把手藏在背後，让我拿不到相机，因为怕y跟他抢会摔到相机，我只能和他这样僵持不动。

    「梁康成，你不要惹我生气喔。」碍於现在主导权在他，我只能咬牙切齿的与他对峙。

    「我只是好奇问一下，姐g麽反应那麽大？」梁康成後退一步。

    「好。」我後退一步，脑袋开始思索要怎样解释不会让梁康成觉得奇怪，又不会对妈大嘴巴。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又开口，「今天我一整天都很忙，参加很多项目又去音控室帮忙，根本忘记有带相机，放学准备要去搭公车才想到没拍照，那时亿诗走在我旁边，然後刚好遇到那个男生要离校，就顺便跟他拍照了。」

    梁康成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来他是相信了。

    其实我讲的也没错啊，只是我对赖伟学的情感跟对一般男同学不同就是了。

    「那姐刚刚反应g麽那麽大？」这小子不知道为什麽今天特别灵光，我都解释的那麽完善了还要j蛋里挑骨头。

    「你也知道妈的个x吧？常常要我上大学後才能谈恋ai，猜疑我跟谁谁谁交往，要是你这样让她误会，我会很难解释。」

    「是没错啦。」梁康成点点头，「不过姐那麽凶，这个大哥应该不会喜欢你吧。」

    梁康成真的很会惹人生气，他不知道我为了这件事烦恼多久。

    我只能压抑着怒气，「相机先给我。」

    「g麽？」

    「我要先把照片传到电脑上，快一点，我弄完你就可以充电了。」

    「喔……」梁康成迟疑一下，才将相机交给我，後退两步停在门口盯着我。

    「还有，照片的事，别跟妈提。」不确定梁康成到底会不会多嘴，我加以叮咛。

    「姐，事情真的那麽单纯吗？」梁康成仍一脸怀疑。

    他今天怎麽特别罗嗦啊！

    郭亿诗之前一直说很羡慕我有弟弟，但是我一点都不稀罕！这家伙只会没事找事做啊！

    「不然呢？你疑心病很重。」我哼了一声，保持淡定，边把相片传入电脑，确定储存後，才将相机里的照片都删掉。

    「给，快去充电吧。」我把相机递给他。

    「姐，你这样很像……」梁康成不知道在坚持什麽，一脸觉得我心虚的模样。

    「给给给给给。」我打断他，从ch0u屉拿出两百块放到他手里。

    他瞪大眼睛，一脸yu言又止的模样，最後什麽都没讲，就安静地拿着相机和两百块离开房间。

    我吐了好长一口气後，又叹了一口气。

    真是太不小心了，因为挂念着赖伟学讲的那番话，就完全忘记相片的事情了，还好妈不在家，不然跳进h河洗也洗不清了。

    梁康成真的可靠吗？会不会晚点妈回来就告诉妈？还是明天会说？还是他会一直拿这件事来找我讨零用钱？

    感到满满的疲惫和厌倦，想去他房间再次叮咛他，又觉得这样多此一举反而更像心虚，我打消念头。

    对了，赖伟学说今天的相片有机会的话给他一张，那我要怎麽给他呢？

    将日记从ch0u屉拿出来，看着前一个多月的日记，我觉得自己很傻，却有点踏实感。

    这一个月来，其实也进步不少嘛，我可不是只有远远的看着他，跟他还认识了，今天还要到他的电话号码了。

    日记的第一行，我写下赖伟学的电话号码。

    运动会，天气晴，赢了三面金牌和知道他的手机号码，也终於请他喝红茶了。

    终於鼓起勇气开口，问他关於感情的事，他回答了，他的答案我不能说满不满意，只能说我们之间因为这样变得小尴尬。

    仔细想想，他最後跟我要照片，会不会只是因为不想让我尴尬，给我台阶下？

    如果他要避开我，其实不难对吧？改掉上学搭公车的时间和放学等车的时间，我们就不可能那麽常遇到了。

    怎麽办呢？

    阖上日记，我已经不想多做笔墨，我躺回床上，闭上双眼，想让自己暂时忘记这些事情。

    「亿诗，我忘记今天要回台北了，所以不能去咖啡馆了，帮我跟小思说一声！」上车後，我传讯息给郭亿诗。

    看了一眼旁边的梁康成，他把相机挂在x前，看着之前全家出游拍的照片。

    看到相机，总觉得心虚，但我知道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幸好早上爸妈没什麽异状，看来梁康成应该没有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