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爱华这么挑拣了一番碎布头,满载而归,结果一抬眼,便看中了孟砚青看的那件软缎被面,她看了好一会,才道:“这个做得可真好。”
孟砚青便从旁道:“是还不错,这位婶真是好眼力。”
孟砚青这一说,胡爱华看过来,一看之下,便惊到了。
她惊讶地望着孟砚青。
孟砚青礼貌地笑笑,是陌生人那种含蓄友善的笑意。
胡爱华却忙叫住她:“这位女同志,你,你——”
她竟说不出什么来。
实在是太像了,关键是,那孟砚青已经去世十年了,而眼前姑娘看着也就二十岁上下,怎么想怎么不合常理。
孟砚青道:“婶,怎么了?”
胡爱华见孟砚青不像认识自己的样子,只好道:“女同志,你姓什么,我看着你像极了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孟砚青道:“我姓孟,叫孟砚青。”
胡爱华一听,惊讶不已,狐疑地道:“你叫孟砚青?”
孟砚青颔首:“原先叫孟建红,后来家里人给改的,说是随着一位有福的亲戚取的。”
胡爱华听这话,陡然明白了:“你知道新街口的陆家吗?你们本家有个姓孟的嫁给他们家。”
孟砚青:“当然知道,我们是祖上联过宗的亲。”
胡爱华恍然:“那我明白了,怪不得呢,你和她长得可真像。”
不过竟然取了一个和人家一样的名字,这小算盘打得有点噼啪响了。
孟砚青便笑了:“是,别人都说我和她长得像,因为这个,我也打小学学珠宝首饰,想着以后做这个买卖呢。”
胡爱华:“那怪不得,说起来,我和她可是熟得很,那可真是一个大美人,性情又好,学问又好的,可是年纪轻轻的——”
她摇头叹息:“可惜了,可惜了!”
孟砚青便也跟着叹了一声:“我听我家里提过,是挺可惜的,她死得不是时候,再多撑一两年就好了。”
胡爱华:“说得可不是嘛,其实她多撑一年,也就熬过去了。”
两个人这么说着,竟凭空多了几分亲近,于是孟砚青便约了胡爱华去一旁的咖啡馆喝咖啡。
其实这咖啡很贵,都是供应外国人的,胡爱华看孟砚青阔气,自然是喜欢,她就喜欢这些时髦的,奈何手头窘迫。
两个人坐着喝咖啡时,胡爱华也是机灵人,她和孟砚青聊了几句后,很快就套出来许多话,知道孟砚青是香港珠宝公司在大陆的总代理,而且还在首都饭店包了一个柜台。
她惊叹不已:“看不出呢,年纪轻轻的,这么能干,有本事!”
孟砚青只笑笑:“运气罢了,说起来,也是多亏了陆家那边,我和那没了的亲戚长得像,借了她的光。”
胡爱华听着便笑了,笑得意味深长,她赞赏地道:“这是一桩巧宗,我听说陆家那位,可是一直惦记着,这不,前头的那个走了十年了,他还是没结婚呢。”
两个人这么聊了一番,散的时候,胡爱华说好了赶明儿再过来找孟砚青,她有一个床围子送给孟砚青用,孟砚青自然应着。
她知道,不需要自己做什么,胡爱华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用陆家狐假虎威,再拿首都饭店柜台做噱头,胡爱华肯定抓住这个机会。
别看这老太太五十多岁了,但她是旧社会闯荡出来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做柜台有经验。
孟砚青自己各方面都不差,什么都懂,但她唯独有一样不好,到底是自小富贵千金大小姐做惯了的,嫁到陆家也是被千娇百宠的,虽说如今没了往日架子,但让她站在柜台前四处逢迎说好话,她还真做不到。
胡爱华就有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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