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尚书家的书房里就有这种味道,他每次去都能闻到这种淡淡的香味儿。
吴宽点头解释道:“丘尚书家书确实多。书中夹芸草可以防书蠹,靠的便是这股好闻的香味。”
文哥儿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讲究,这东西听着就跟樟脑丸差不多,只是听着要风雅许多。他好奇宝宝似的追问:“芸草长什么样?好种吗?我也想往书里夹一些!”
吴宽道:“我也没种过,不过我有不少添了芸草调制的香丸,偶尔在书房里点着熏一熏,一会我给你取几颗带回去试试。”
香丸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家家户户都会备上一些来熏屋熏衣。
文哥儿没想到自己到吴宽家里也能收获小礼物,眼睛倏地变得亮晶晶的,谁都能看出他开心得不得了。
吴宽喜欢苏东坡,平日里也是更偏爱随性洒脱之人。
见文哥儿高兴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他对这小孩儿又更喜爱几分,笑着叫人去取些香丸备着。
李东阳戏谑道:“文哥儿有,我们也得有吧?”
吴宽好脾气地道:“都有,都有,一人一份,谁都不会少。”
李东阳道:“那于乔可赚到了,他把自己儿子也带来了。”
谢迁一听李东阳还打趣到自己头上来了,不由对吴宽说道:“下回我们会多喊几个人去这家伙家里聚聚,看看他家有什么可以分走的。”
几人说说笑笑间,吴宽已经把刚才提及的《题东禅寺》取了出来。
吴宽还拿出两幅字来,叫他们瞧瞧哪幅是沈周的、哪幅是祝允明的。
原来这东禅寺乃是他们苏州一名寺,自宋朝起就有不少文人墨客题咏期间,吴宽格外喜欢一位宋代名僧留在东禅寺的诗,便提议大家一起题写。
那名僧好饮酒,自号酒倦,写的诗也自有一股子落拓不羁的酒客之风,非常符合吴宽的喜好。
再配上沈周他们题的字,吴宽自然更加爱不释手,当场就把几幅字统统都据为己有。他提议写的,归他所有不是很正常吗?
他这也是准备像现在这样,拿来向亲朋好友展示一下他们苏州的妙人妙诗妙景!
文哥儿一听还有猜猜游戏,立刻就来劲了,努力踮起脚想把两幅字看个清楚。
李东阳瞧见文哥儿那副特别想猜的样子,笑着把他抱了起来:“你也想猜猜看?不如来个彩头,你猜对了,往后吴叔父教你书画;你要是没猜对,就只能我给你看文章的时候顺嘴给你指点指点了。”
吴宽道:“你自己当初四岁便以能书闻名,说得倒像是你教不来似的。”
李东阳道:“这不是你写得更好吗?我可是知道有人重金求购你抄的书,你还怎么都不肯卖给别人。”他摇着头佯作叹气,“我可没这个待遇,我的字最不值钱了。”
吴宽这么好脾气的人都不想接他这话了。
李东阳道:“都玩猜谜了,没点彩头哪里好玩。你就说你答应不答应吧?”
吴宽瞧了眼被李东阳抱起来的文哥儿,觉得这小孩儿还算合眼缘,无奈地笑了笑:“行,那就来个彩头吧。”
当事人文哥儿一脸茫然。
怎么回事,这个猜猜游戏的彩头为什么是给他找个新老师?
书画还要另外找老师的吗?!
他没打算报书画兴趣班啊!!!
毛笔字什么的难道不是够用就行?都有那么多书画才子了,他混在里面算什么事?!
谢迁见文哥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不由含笑说道:“文哥儿看起来似乎不太乐意啊?”
李东阳低头看自己抱着的文哥儿:“怎么?你是不想我教你,还是不想吴叔父教你?”
文哥儿:“…………”
这个问题听起来有点危险。
文哥儿立刻道:“杀鸡焉用牛刀!”
他还小,让他随便写写画画就好啦,没听说过幼儿园写字课画画课找国家级大佬来授课的。
李东阳逗他:“牛刀杀多了牛,偶尔也想杀杀鸡放松放松。”
文哥儿:“…………”
可鸡不想被杀呀!
文哥儿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拒绝新兴趣班的办法来,只得皱起他的小眉头开始对比起两幅题字来。
他以前没看过沈周和祝允明的字,对沈周两人也不甚了解,只从吴宽刚才的介绍里知晓两人都家境优渥、生活无忧,什么三岁能书七岁能诗那都是很随便的事,天赋方面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唯一比较大的区别大概是沈周年纪比较大,祝允明年纪比较小。
文哥儿边看两幅字画,边在心里把已知信息都过了一遍,再去比对眼前两幅内容相同的题字,大致有了自己的判断。他指着左边那幅字说道:“这是沈先生的!”
吴宽见文哥儿这般笃定,心中微讶,不由追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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