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躺在这是为什么!”
“……这种事故的发生率不超过1%。”
“发生了之后就是100%!”姜怀民“啪啪”拍着墙,气到脸红脖子粗,“你以前干什么老爸拦着你过,你以往滑雪就普通的滑滑不也照样很多人崇拜,就非得去滑职业——”
“我又不是为了别人崇拜!”
“别放屁了,你就是。”姜怀民指着从床上Jing神抖擞跟自己吵架的女儿,“这两天营养针怕不是给多了,我看你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喊护士来给你减半!”
“减呗,我能吃饭了,谁稀罕营养针,热量那么高,够我出去吃半个月的沙拉了。”
姜怀民让她气的说不出话来,隔空指了指她的鼻子,恶狠狠地转过身,在病床前渡步。
而一个小时前,他刚来医院的时候,面对女儿老老实实的道歉,承认自己过于鲁莽而忽视了自己的身体状态,他们俨然是父慈子孝、就要抱头痛哭的和谐画面。
一切结束于姜怀民见气氛正好,提了一嘴“要不别滑比赛了,老爸舍不得你再受伤”。
姜冉惊呆了,没想到早上单崇说的话就这样一语成谶——
但是她丝毫没有单崇当时的纠结,当下立刻毫不犹豫地就说,不可能。
然后姜怀民脸色一变。
再然后就变成了现在的画风。
“爸,我真的知道错了,也不是不珍惜自己的安危,被撞之后我真的一点儿没觉得哪里不对,连出血都是后来才发现的。”姜冉说,“脚踝疼那会儿都滑了一半了,我以为没那么严重,咬咬牙就能挺过去。”
“你别跟我重复这个,我现在听了都怕。”
姜怀民自然也是没错过现场别人发的视频——就那个姜冉冲过赛道终点后直接脸刹滚出去的……
“我可以原谅你这次鲁莽,也相信你不会再次犯糊涂,但是乖女,意外不是你保证了就不会发生的。”
姜怀民站在床前,“如果下次意外再发生呢?”
姜冉不想骗人,她垂下眼,抓紧了被子:“只要我还能站起来,我就要滑,爸,你别浪费力气,我不会妥协。”
床头的中年男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像是吃惊她的诚实,震惊她的倔强。
自己养出来的女儿,他以前总担心她一路过于顺利,可能会受不了挫折,一折就断……
如今才发现,她的骄傲早就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挫折到了,她大概是没被折断,自己扑棱一下就爬起来了,然后顶着头破血流,坚定地往前走。
眼中单纯且单一的就那一个目标,认定了,就不会改。
姜怀民说不上来这是好还是不好,如果是外人,他必然极其欣赏这样头铁到要一条路走到黑的性格——
可这是他唯一的女儿。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姜冉床头,想了想,实在气不过,随手扯过一个抱枕砸她:“你怎么这么自私!谁教你的这么自私!不孝女!”
姜冉接了抱枕,毫不犹豫地砸回去:“收声啦!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赛道上!”
姜怀民“嘿哟”了声,听不得这个晦气的字。
刚想再骂她几句,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拉开。
互相砸枕头的父女二人同时转过头,就看见站在门外的黑发年轻人——
他背着光,发丝浸泡在身后医院走廊橙色的阳光中,阳光在他发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显然是听见了姜冉最后一句话,他目无情绪,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那双黑色的瞳眸便如倒春寒之透骨的冰冷望过来。
“姜冉。”
他唇角紧绷,凌厉如刀。
“你再说一遍这种话,我们就分手。”
病房内陷入了几秒死寂。
空气仿佛一瞬间悬停。
如果记忆没有出错,这大概是从认识到在一起再分开再在一起迄今为止,“分手”这两个字第一次从北皎的嘴巴里冒出来。
以往的都是姜冉随便把这两字念叨的当饭吃,北皎听了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慌张最后当耳旁风……
同样的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显得犹如雷神重锤,分外的有分量。
他说的那么认真,扫了眼床上愣怔的女儿,姜怀民简直想要给这位未来的女婿鼓掌。
直到被点名的人声音响起。
“分手可以。”
姜冉冷静地说,她面无表情地回视站在门口的人,“然后去民政局打证吗,不当女朋友,你总得给我颁发点别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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