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啧啧包含着的意思,引得白河与李幼安都扭头瞧她一眼。
白河看似无意转身,就挡住了徐徐半边视线。
李幼安暗叹。
她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身上背负着白河的封妖印。就是她三十多年前就遇上了郦流白,又能如何。
与那金眸剑仙对阵的,正是如今已入剑仙境的郦疏寒。
雪泥剑意磅礴如大日腾空,自成一道霸道风景。
承袭了观禅剑仙剑招的雪泥剑光,如日落西山时的绚丽晚霞,一招一式,都有说不尽的绮丽风情。
倒是合了郦疏寒的性子。
李幼安看着,眼中就涌起奇异的光彩。想知道如今她跟郦疏寒,究竟是谁负谁胜。
她身负三百年江水剑意,他却也脱出心牢,顿悟入了剑仙。若是能比上一比就好了。
晏春堂低头瞧她眼也不眨地看着园中情景,忍不住就生出将她眼睛蒙住的想法。
她嘴上不说,会不会心中也在啧啧赞叹。
雪泥剑一往无前。
飞剑十一便由着它进,直至进无可进。离郦流白面庞不过三寸,十一剑上金光一闪,剑气囚笼直接便将雪泥剑锁住。
“剑势进步极大。若是能再快上几分就好了。”
郦疏寒落败半招。
他手握雪泥剑,隔着高大垂荫的绿芭蕉瞧见了观剑的一行人,忍不住就微笑起来。
那里有仍是他朋友的徐徐,还有已经不是他朋友的李幼安。
郦流白行至女子剑侍身侧,扯过手中衣袍披上,对着那女子羞红的脸视若无睹。
他含笑看过去,掠过青衣少女的神色,眼神最后落在不远处的晏春堂身上。
“要不,比一比?”
比就比。
晏春堂抿唇,抬手拍了拍李幼安的肩膀。
“上去同他比。”
“他”指的自然是郦疏寒。
李幼安瞧着远处兀自笑得灿烂的白衣剑仙,手心忍不住就开始发痒。
她早就想教训他了。从丹崖山上瞧见他起,她就想用剑敲醒他那个榆木做的脑袋。
绿珠剑悬停在芭蕉树下,剑上碧色与园中翠色融为一体。李幼安握住绿珠,迎上郦疏寒。
郦流白披着衣袍行至晏春堂身前,瞧着园中两个天资俱是不凡的后辈,笑意舒展。
“若是三十多年前,他喜欢的是李幼安该有多好。虽然李幼安瞧不上他,可好在还能证明,他眼光还是不错的。”
晏春堂淡淡一哂,这下是彻底的面无表情了。
“雪泥与红炉本是一对双剑。听说那女狐涂苏,后来不曾带走红泥剑。我一直命人留心着她。三十年前她复生之后,就不曾出过剑。陆压手下藏剑无数,要替她再寻一把好剑,并不难。”
郦流白看着左手持剑的郦疏寒,心中不可谓不惋惜。
“我出关时,一切都晚了。”
晏春堂看着剑气纵横之中的李幼安。
记忆中原本模糊的影子都清晰起来。
那年,自他闭关于小山河中,与心魔厮杀已有七十载有余。
此前他自闭五识,沉入心府之中,专心消解魔气。心思沉静,并无旁骛。
只是在那一年,他心府之中多了许多繁杂的幻境。
日日入梦,却不得解。
忽有一日,他莫名胸中一痛。心思庞杂,再无法自持,索性便下山去了剑府。
“她们的尸身该葬入剑府弟子墓中。可是她们取了我的剑,便是我的弟子,我命人将她们带上太阿藏峰,以佛门经法涤荡残魄,以此助她们轮回转生。”
“后来涂苏醒了?”
晏春堂点头。
“涂苏在剑道上的天赋,可谓平庸至极。她甚至无法催动红泥剑。”
“可是她从葬剑窟中带出了红泥剑。”
郦疏寒侧目。
“我也觉得奇怪。只是再命人问她时,她已经偷偷出了剑府。后来更是寻不到她的踪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居然身在风雨剑庄。”
晏春堂淡淡回答。
果真有古怪。郦流白微笑,眼神又落回园中。
对阵的两人已经到了分上下的关键时刻。
绿珠剑借江水汹涌磅礴之意,以不可裹挟之势冲向雪泥剑。
大日腾空,虽煌煌明亮,却也有白云蔽日的时候。
一剑惜败。雪泥剑钉入园中青石板,绿珠剑却仍是直直向前,以剑柄在郦疏寒脑袋上敲了几敲。
敲倒是不会敲出什么问题。
就是为出一口恶气罢了。
李幼安没忍住,还是对那捂着头躲剑的男子骂了一句“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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